第一百一十一章 暖還寒·疏遠

  聯想到今日先是項心雅拿那天她和唐清哲共同抓賊做文章，而後九皇子唐晁又提議她和唐清哲一起舞劍，等舞完了，項心雅卻說了一堆酸溜溜的話，之後唐暖更是跑來八卦，薛小莞心覺大事不好，這呼延鑰總不至於也誤會了吧？！

  是以她連忙解釋：「他怎麼會是等我呢？我與世子就是在雲山交了個朋友，在遠京其實八竿子打不著啊！」

  「嗯嗯。」呼延鑰點頭。

  且頭點得和小雞啄米似的。

  薛小莞一瞧就知道，她這是把敷衍擺在明面上了，自己都能看得出來，可謂是敷衍至極。

  「是真的！其實那天你之所以能碰上我和他，是因為他特地來尋了我，和我坦白他在雲山那個身份是假的，也就是繼續做個朋友的意思，別無其他！」

  「是這樣嗎？」

  呼延鑰聽到這話，挑了挑眉，然而薛小莞卻覺得，她看向自己的目光又複雜玩味了幾分。

  「是。」薛小莞硬著頭皮點頭。

  

  「我知道了。」呼延鑰笑笑，而後又接著道，「不過細細想來，我還該算大祈的客，今日你也累了，若我跟著你去到了你家，難免你又要介紹一番，還勞煩了你家裡人，眼下我們還是就在此分別吧，等改日，我再找你喝酒！」

  「好，我等你。改日再會。」薛小莞也分不清她如今是信了還是沒信，便只能當她是信了，也沒有行那些繁瑣的禮，只抱拳拱手道。

  「再會。」呼延鑰也同樣抱拳，而後上了自己的馬車。

  至於薛小莞的話……

  呼延鑰當然是沒信。

  薛小莞背對著唐清哲，自然是看不到，可呼延鑰卻瞧了個一清二楚，那唐清哲已經不著痕跡地朝這邊看了許多次，他站的那方向又不是呼延鑰自己要去的方向，不是等薛小莞還是等誰呢？

  有意思。

  呼延鑰一個人在車內，不禁笑了起來，那笑容不同於之前在宮宴上，似乎是發自內心。

  而另一邊，薛小莞自認為唐清哲肯定不是在等自己，為了避免叫人誤會，也避免看見那臉想到上輩子的回憶，她甚至都沒有多分一個眼神過去，徑直走向了薛家的馬車。

  然而在上車之前，唐清哲卻是朝著她走了過來，最後停在了她身側。

  人都在旁邊了，薛小莞也不能還無視他，只好向他屈膝行禮：

  「世子。」

  「誒，都已經出宮了，小莞姐不用這樣客氣。」

  「此乃禮數，怎能忘呢？世子也不要這樣稱呼我了，還是喚我薛小姐吧。」薛小莞心裡嚇了個激靈，忍著沒在面上表露，而後她便又直接道，「世子來尋我，是有什麼事嗎？」

  得趕緊把這廝打發了才是，薛小莞心裡想。

  唐清哲見薛小莞這樣，微微皺了皺眉，但又在轉瞬間將眉頭舒展開來，搖了搖頭：

  「也沒什麼要緊事，只是看小莞姐今日赴宴頗有些勞累，有些過意不去。你上了宴請名目我也知曉，早知道還是該阻止的，對不住了。」

  「無礙的。麾邏公主已經與我說過，是婁大人聽聞我與她相識，便給我下了帖子……且、且能來這宴會，該是我的榮幸，怎能還叫世子道歉呢。」

  「我也替表妹和樂賠個不是。她自小就是被寵著長大的，就連聖上也寵她，便嬌蠻慣了，今日非要你當堂舞劍，是她失了禮數，你……別往心裡去。」

  「也無礙的。」薛小莞擺了擺手，「橫豎是我擅長的，也沒丟人現眼，沒叫我起來作詩已經很不錯了。」

  唐清哲聽到這裡，面上微微露了些笑。他記得上輩子，薛小莞剛嫁入王府不久，因傳聞她腹中沒什麼墨水，偶爾就會碰上有人刁難她，要她吟詩作對，當時唐清哲也為她解圍過好些次，若是碰上難纏的拒絕不了，還得自己親自下場替她作詩。

  不過當時她赴宴都能坐在自己旁側，而如今兩人卻相隔甚遠……

  思及此，唐清哲臉上的笑又斂去了幾分。

  「天色已晚，我送小莞姐回去吧？」

  「世子，若無他事，那我就先走了？」

  二人同時開口。

  薛小莞也愣了愣，而後心中又一驚：「世子，莫要這樣了！」

  「莫要這樣……？」

  「你……世子身份尊貴，我怎麼好讓世子送我回家。」

  「這有何不可？我和小莞姐，難道不是朋友嗎？」

  薛小莞想說，這朋友在雲山還能做得，現在哪裡還做得？可又不能真這麼說，只好咬咬牙：「是，可今天能瞧出來，大家都誤會了什麼，就算是朋友，礙著這地位懸殊，總還是得保持距離，世子你……你……你若是因為我，被傳出些風言風語，那就不好了！」

  「風言風語有什麼可在乎的，我並不在意——」

  「我在意！」薛小莞終於忍不了了，抬頭睜大眼睛瞪著他，「世子你……你是外男，還是注意點兒吧！」

  說罷薛小莞也不再和唐清哲囉嗦，轉身就撩開帘子上了馬車。薛家的小廝一時有些猶豫，不知道是該走還是不該走，看了看唐清哲，又看了看身後那馬車的帘子，欲言又止。

  「去吧。」唐清哲嘆了口氣，衝著小廝點了點頭。

  一直看著馬車消失在自己的視線里，唐清哲才終於挪動腳步。

  分明那日在荷香齋時還好好的，遇上呼延鑰後還去留仙居痛飲了一番，結束後在馬車上薛小莞都不甚拘謹，奈何今日赴了個宴，將二人的距離拉開了不是一點半點。

  難道他舉薦薛聿文，讓薛小莞全家都到了這遠京來，反而不利於二人的發展了嗎……？是不是還應該像上輩子一樣，至少先等賜婚的聖旨到了雲山，讓她直接以世子妃的身份先來到自己身邊比較合適……

  不。唐清哲搖了搖頭，薛小莞重情重義，叫她與家人分別，一個人在安王府里，更不妥當。

  思索間，唐清哲已經上了自己的馬車，就在馬車即將起駕時，唐清哲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撩開了帘子，衝著外頭的小廝道：

  「玄墨，明日起，只要我在府中，你繼續叫人去看著薛府，如果瞧見薛小姐單獨外出，看看她去哪處，然後速來告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