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又東風·賜教

  唐清哲自己應下，薛少柏便也沒了法子攔著薛小莞。

  薛小莞寫下情詩的事情早就傳遍了雲山縣城，在場的衙役都知道，今日來的這個書生，就是薛小莞心悅的那個傅釗。

  雖然也有人心裡奇怪，一個外人，怎的能跑進縣衙里來？但一聽薛小莞要和他比試，諸多疑惑瞬間被他們拋之腦後，一個個都興奮起來。

  有的是想看薛小莞會不會讓讓她這心悅之人，有的是想看這好皮囊的書生會怎麼在薛小莞手裡出醜，還有的是煩悶著怎的這麼個細胳膊細腿的入了薛家千金的眼、卻又忍不住好奇他這模樣究竟能和薛小莞打成什麼樣子。

  總之，沒有人覺得唐清哲能在薛小莞手裡撐過三招。

  薛少柏其實也想看，他想來想去還是怕薛小莞下手沒個輕重，又把人給搞傷了。

  然而衙役們是有差事的，薛少柏身為縣尉，也不能正大光明地在這看，不知道的還以為他玩忽職守呢。

  「行了行了，都別看了，把傢伙全都收好，幹活去。」

  老大發話，衙役們再不舍，也只能三三兩兩地離開，薛聿文的小廝雲柱見狀，也行禮迴避，沒再守著。

  「傅老弟，你用什麼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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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少柏離開的時候，正聽到薛小莞衝著唐清哲這樣說。

  「小莞姐平時喜歡用什麼？」

  「刀。不過我用什麼都可以，還是傅老弟你先挑吧。」

  小莞姐傅老弟，這倆人的稱呼竟都能如此親密了嗎？

  一時間薛少柏有些煩躁。這薛小莞心悅誰不好，偏偏喜那京中來的貴人，這貴人也真是離譜，竟也不知道避避嫌。

  薛少柏一點不希望薛小莞和遠京高門大戶的人扯上關係，這位貴人不喜歡薛小莞還好，若是喜歡，那才是糟糕，按薛家的家世，若是薛小莞嫁個世家子，哪怕是庶出的世家子，恐怕都只有給人做小的份，加上薛小莞這迷糊腦袋，還不知道要被欺負到哪去呢……

  想遠了。薛少柏搖搖頭，離開了練武場。

  薛小莞不知道她大哥已經想到了不知多遠的事情，只是覺得人都走了有些可惜，她肯定不管她用什麼兵器，唐清哲都打不過她，還想藉此機會澄清一下——她其實不喜歡他！尤其若是大家都看著他輸了，說不定過陣子又傳開了，自己出門便不會總被調侃了！

  眼見著人都已經走光了……薛小莞失望地嘆了嘆氣。

  薛小莞思索間，唐清哲已經走向了擺放各類刀具的架子。

  架上放置了許多形制不同的刀，每一柄都十分鋒利。考慮到自己的傷，以及方才薛小莞和薛少柏纏鬥的架勢，唐清哲思索了片刻，選擇了一把最適合自己身型的橫刀。

  薛小莞見唐清哲挑的竟然是自己最擅長的兵器，挑了挑眉，來了興致，而後直接抽出了刀架上最大的一把。

  那刀從刀頭到刀把位置自上而下由寬變窄，刀背上均勻地穿著九個環，刀頭最寬處看上去快要比薛小莞的臉大了。

  看薛小莞拿起這刀，唐清哲心中微訝，卻並未顯露在臉上，只認真地看起了手中的橫刀，略微比劃了幾下。

  他如今也著一身黑衣，手腕和腳腕就同薛小莞一樣，做了綁縛，幹練得緊，頭髮高高束起，不同於往日的溫潤，反倒也有幾分颯爽。他腰間那黑色的腰帶本不顯眼，卻因他站得筆直，將他的身型完完全全勾勒了出來。

  長得是真真好看吶……薛小莞還是忍不住在心中感嘆。只可惜是那勞什子安王世子。

  而在薛小莞盯著唐清哲飽眼福的時間裡，唐清哲也已準備完畢，看向了薛小莞：

  「小莞姐，請。」

  下一瞬，兩人便已擺好架勢。

  薛小莞單手提刀出招，銀光一橫，刀鋒已至唐清哲眼前，橫刀更輕巧，速度也更快，一擋，金屬相撞，聲響與兩棍相交完全不同，清脆悠遠。

  雖然薛小莞認為唐清哲打不過她，但她開戰從不輕敵，自然也不會覺得一擊即中，早備了後招，緊跟著出腿攻擊唐清哲下路，逼得唐清哲必須防守下方，上路便有了空檔。

  九環刀刀背上的鐵環響動，薛小莞大刀一橫，改為雙手執刀，加上內力，刀速變快，向上一挑。唐清哲察覺，提前退了半步，一個側身，躲過了這一擊，一腿彎曲，橫刀刀尖抵地，另一隻腳用力一蹬，整個人向後退開，刀尖一路划過去，發出了尖銳的聲音。

  九環刀重，唐清哲這麼一閃躲，只能順勢落下，薛小莞慢了一步，唐清哲已經緊接著出招相擊。

  橫刀自上而下落下，薛小莞頭都沒抬，只耳朵微動，就辨出了位置，單手提刀，向上一揮，擋住了橫刀的攻擊，而後同樣也是身子後仰，動作倒是像方才薛少柏躲避木棍之擊一般，鏟地滑離，不過她只滑了一小段便停住，掌心拍地，翻身一躍，刀出而擊。

  幾個來回後，薛小莞手腕微動，九環刀的方向微微偏離，唐清哲本已出招格擋，如今不得不有些急促地退讓，他雖躲過，然而刀鋒還是劃破了他的衣袖，也讓他露出了破綻。

  薛小莞一眼便能分辨出這破綻是真是偽，她輕輕一笑，抓住機會，更快地出刀，而後伸手一把抓住唐清哲被劃破的衣袖。

  唐清哲用力一扯，衣袖發出了布料斷裂的聲音，他乾脆以攻擊來防守，可是破綻已出，為了彌補方才的疏漏，他的動作稍顯凌亂，此時原本右手執刀的薛小莞突然鬆了手，唐清哲雖驚訝但也沒有鬆懈，畢竟之前薛小莞也是棄了武器，用拳腳出其不意地贏了薛少柏。

  然而這一次，薛小莞卻並非又用前法，而是及時用左手反手握刀，衝著唐清哲的另一側斜劈過去。

  唐清哲揮刀不及，只有閃身向前，躲了過去。

  「我輸了。」唐清哲看得明白，利索地認了結果。

  他看上去是躲過了這一刀沒錯，但只有身在比試之中的他和出刀的薛小莞知道，剛剛斜劈而下的刀是收了力的，出刀的速度較之前也有所放緩，否則他很難躲過，就算他真的倉促躲過，可是他如此近身薛小莞，薛小莞很容易就能傷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