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二章 故人之物

  葉顏嘆了一口氣，當初想來找顧絕聯盟的想法來得快，眼下聽到顧絕分析利弊之後，也走的快。

  她不是一個鑽牛角尖的人，既然顧絕不願意和他們合作，她也不強求。想著她就轉過身子想要離開。

  她轉向窗戶的方向，正要禮貌性的和顧絕道別，餘光掃過顧絕身旁的書架子，微微一頓，接著視線凝固在了書架子上。

  她看到了一本醫書，按理說，一本醫書並不稀奇，但是顧絕的書架子上的醫書絕對不是一般人能夠擁有的。

  她一眼就認出了，這本醫書是秦湘的。秦湘的醫書怎麼會在顧絕的書架子上？這兩人根本就是八竿子都打不著的人啊。

  

  葉顏想要再度確認一下，自己看到的醫書到底是不是秦湘的，於是完全忽視了書架旁的顧絕，三兩步走到了書架前，想要將醫書拿下來。

  「你幹什麼？！」

  顧絕原是不明白，她突然朝著自己走來時什麼意思，可緊接著，就看到她伸出了手，想要碰連他都捨不得碰的醫書時，他就怒了。

  他一把捏住了葉顏的手腕，朝著她低吼了一句，然後擋在了書架的面前，將葉顏與書架隔開，不讓她碰書架。

  葉顏很想確定那本醫書到底是不是秦湘的，心中焦急的很。對於她來說，只要是關於秦湘的東西，她都不能保持淡定。

  沈為站在她身後，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就看到葉顏掏出了銀針對著顧絕就是一頓猛扎，順利把顧絕定在了原地之後，她輕鬆的拿到了書架上的醫書。

  翻看了一遍過後，葉顏很確定，這就是秦湘的醫書，不過應當是她早年的醫書，因為上面都是一些很淺顯的方子。

  葉顏猜測，她寫這本醫書的時候或許還是前朝的公主，有可能是剛剛從山裡回來的時候。不過不管是什麼時候，這本醫書都不應當在北魏，在顧絕的書架上才是。

  「你，做，什，麼？！」顧絕在看見葉顏拿出銀針的時候就震驚的忘記了躲避，才讓葉顏得手了。

  好在葉顏沒有封住他的啞穴，讓他還有餘力逼問葉顏所做所為所為何事，他一邊問，一邊緊盯著葉顏手中的醫書，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生怕葉顏弄壞了醫書。

  葉顏聽到他的問題，動了動眉頭，她肚子裡也滿是問題呢。

  「我才要問你，這本醫書你是怎麼得來的？」葉顏的一顆心亂的一團糟，她顧不得自己的身份會不會暴露了，只想從顧絕嘴巴里挖出這本醫書的來歷。

  然而顧絕也是個噘嘴葫蘆，他本就不滿葉顏沒有經過他的允許隨意動他的書，自然也不會回答她的任何問題。

  葉顏見他不說話，又拿出了一根銀針想要對著顧絕紮下去。她不怕顧絕不說話，她有的辦法治他。

  「顏兒。」

  關鍵時刻沈為出手了，他輕輕的握住了葉顏的胳膊，喚了她一聲，終於讓葉顏的理智回籠了一點。

  她看了一眼沈為，慢吞吞的收起針，不過她還是想知道醫書的來歷，所以她抬起眼看著顧絕，不過這回態度倒是溫和了不少。

  她說：「這本醫書對我很重要，它是我娘親寫的，你能告訴我你是怎麼得到它的嗎？」

  顧絕聽到葉顏的話，僵在了原地，即使葉顏幫他把針拔了，他還是沒動。過了一會，才找回聲音，艱澀的問道：「你娘親？」

  看著顧絕一臉天塌地陷的神情，葉顏更加好奇這本書到底是怎麼來到顧絕手上的了，她點了點頭，應道：「對。」

  「她竟然是你娘親。」

  顧絕又重複了一遍，話語中難掩酸溜溜的語氣，活像是別人搶了他的娘一樣。

  葉顏一臉莫名其妙，不過她還是補充了一句，「不是親娘，是養母，她曾經收養了我。」

  說到收養，顧絕似乎更加崩潰了，他恨恨的看著葉顏，語氣之中的酸意更濃，「她原本應該收養我的。」

  「啊？」

  顧絕艱難的抬起手，捂住了眼睛，不讓人看到他眼裡的一片赤紅。他緩了一會，才再度開口，聲音暗啞的道：「我從前走丟過一段日子，那段日子是秦湘收養了我，她養了我大概半年，結果我的親生母親找上了門，又將我要了回去。」

  「我不想回去，因為我的親生父母原本就是想要將我拋棄的，只不過半路都起了悔意，才返航來找我。」

  「對比起我那對尖酸刻薄的親生父母，我更喜歡秦湘，她是一個極其溫柔善良的人，也正是因為她的善良，讓她做不出搶別人孩子的決定。」

  「可是，她那哪叫搶呢？明明是她救了我，若是沒有她，我早就餓死在被拋棄的那一天了，她就不該把我還給那對不負責任的夫婦。」

  「臨別時，秦湘送了我一本醫書，說是送給我的臨別禮物。我一直捨不得翻看，怕將這本醫書弄壞。長大後，我曾想過去找她，可是卻一直找不到她。」

  「那時，我只知道她來自大周，後來我也偷偷去過大周，最後還是找不到她，才漸漸放棄了。現在這本醫書，是我唯一的念想了。」

  說完了這本醫書的來歷，顧絕抬起眼眸，眼中閃過一絲期望，他問道：「秦湘，她現在過得還好嗎？」

  葉顏手指微微顫動了一下，不敢直視顧絕的眼眸，她放輕了聲音，回道：「她去世了，很早之前就去世了，是病死的，為了救人，她一直沒有給自己治病，就硬生生的把自己拖死了。」

  顧絕眼中的期望瞬間破滅，他艱難的張了張嘴巴，想說什麼，最後又全部咽了回去，只留下一句：「難怪，我好不容易爬到了這麼高，就是為了方便去找她。可是，爬的再高我也找不到她，難怪，原來是這樣。」

  他連著說了兩個「難怪」，眼中閃現的迷茫幾乎要將他淹沒，他像是一下子失去了支撐的力量，整個人都頹喪了。

  「哎，你也別太難過，其實秦湘離開的時候，她是笑著的。」

  明明自己一直以來也很難接受秦湘離開的事實，卻還要安慰其他人。沈為站在葉顏的身側，垂下一旁的手慢慢撫上了葉顏的後背，無奈的說道：「顏兒，若是想哭，就一塊哭一場吧，你們都別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