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差異

  二月初八，天色明媚燦爛，正是祈福的好日子。

  眾人清晨沐浴更衣，恭敬的等待在祭祀大典的下方，直至帝王帝後到了吉時前來。

  典禮率先先由清遠主持宣讀祈福話術，再由帝王帝後帶領眾人像神靈與皇家的列祖列宗進行跪拜，最後朝眾人揮灑甘露，保佑世人遠離災難苦楚才算完成。

  等待的時候，葉顏恰好被安排到了城陽長公主的身側，等候時閒的無聊，葉顏想起前些日子，沈瑤光與她說的話，不禁看著長公主失了神。

  

  或許長公主也不像傳聞中的那樣對沈瑤光頗有偏見吧，一切都是命運弄人，也不知她二人何時才能重修於好。

  葉顏在心底深深的嘆了一口氣，不過她二人皆是身份顯貴，她們的關係應當也勞煩不到她。

  腦中的想法不過一瞬間的事，回神時，城陽已然望了過來，皺眉緊盯著她瞧。

  葉顏面色一僵，尷尬的露出微笑，連忙轉移了視線，心裡訕訕的想。

  糟糕，剛剛一時不留神，竟忘了轉移視線，長公主殿下不會覺得我對她有意見吧？

  城陽的確有點意見，但是不是什麼厭惡的情緒，而是覺得渾身像是被螞蟻爬過，癢的發麻，葉顏那股眼神，活像是充滿著憐愛，惋惜著什麼，她難不成還可憐她？

  城陽越想越不對勁，隨即直接問了出口：「剛剛你為什麼盯著本宮看？」

  糟糕，不會真的生氣了吧？

  葉顏僵硬的扭過腦袋，討好的笑笑，「我見今日的城陽長公主有些特別，不料一時失了神。」

  她特別？

  城陽低頭看了眼這複雜繁瑣的祭祀服裝，翻了個白眼，這暗沉繁重的布料有什麼好看的？

  不過想到葉顏是從鄉野之間接回的傳說，城陽有些瞭然，或許葉顏是從小沒見過這類服裝，覺得好奇才會多看了兩眼。

  但是，為什麼她的眼神如此奇怪？

  城陽心中憋了一口氣，忍了片刻，忽然間想到了什麼，又問：「對了，聽宮女們說，這些日子你常常去皇后的廂房之中為她醫治，她可是出了什麼事？」

  明明問了擔憂的問題，面色卻是好似毫不在意的冷漠，連腦袋都不願意看著葉顏，仿佛只是突然想起般問道。

  若非城陽長公主無意識握著裙擺的手和她閃爍的眼神，葉顏還真以為她只是隨口問道。

  這兩個彆扭的人！

  葉顏當真是無可奈何，明明都十分關心對方，一個不願意過多解釋，一個只敢暗戳戳的打探對方的消息。

  葉顏決定幫她們一把，便裝作很是不妙的嘆息一聲，神色憂傷：「皇后娘娘的狀況不是很好。」

  城陽慌亂了一瞬，握住裙擺的手一下子鬆開了，一雙蔥白的手緊緊的抓住葉顏的雙臂，急切的問：「她出了什麼事？難不成是流產了？不對，若是出了這樣的大事，怎會沒有半點風聲！」

  葉顏被她這幅模樣嚇了一跳，她知道城陽長公主心裡必定是關心著沈瑤光的，可是卻不知她竟如此擔憂。

  「長公主殿下莫要著急，皇后娘娘的病並非無解，也並非流產，只是這些天因勞累過度，有些頭疼。」葉顏連忙安撫她。

  「竟是這樣。」城陽喃喃，望著剛剛因一時心切握住葉顏的手，怔愣了一下，又忽的鬆開，掩飾般的說：「我不是關心她，只是她如今懷著龍子，好歹也是我的弟弟，我難免關心一些。」

  這理由可並不充分，宮中有眾多皇子皇女，可不見得城陽長公主曾關心過她們，葉顏心裡憋笑，卻不表露一分。

  她繼續裝作憂愁的模樣，「只是我看皇后娘娘這頭疼的毛病不完全只是疲勞，或許是有什麼心病，依我看，若是長公主殿下實在掛念......龍子，不妨去看看。」

  城陽聽聞，眸色複雜的看了葉顏一眼，輕輕的說：「本宮知道了。」

  吉時已到，帝王帝後攜手而來，城陽望去，眸中閃過許多紛雜的神色，片刻後都歸於平靜，好似一切從未發生過。

  祭祀典禮為期三日，也就是說即使禮成，她們也還需在這歸元寺內待滿三日方可離去。

  回廂房時，葉顏路過葉靈的院子，見玉兒正在晾曬衣物和棉被，這好天氣，的確可以曬曬被子驅驅寒。

  葉顏當即也讓雲影將房中被套拿出來晾晾，正巧此刻有陣風吹過，玉兒手中的枕頭一時沒拿穩被風垂落在地，正巧落到了葉顏的腳下。

  玉兒驚慌失措的小跑而來，葉顏正準備彎下身子去撿，卻被玉兒提前一步撿了起來，像是生怕她觸碰一般。

  「何苦勞煩大小姐，奴婢來便是。」玉兒匆匆留下一句，便轉身離去了。

  葉顏迷茫的楞在原地，那玉兒的慌張的模樣，活像是見了鬼一般。

  剛剛葉顏的手指也滑過了那枕頭，雖說時間不長卻也算是觸碰到了，葉顏壓下心底的異樣，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卻始終想不起來。

  傍晚，葉顏照例去沈瑤光宮中為她施針，卻見她躺在床上昏昏欲睡，像是總是睡不醒似的，這狀態有些奇怪。

  想著葉顏便為她把了把脈，竟發覺她的脈象有些不穩，似有接近滑胎的徵兆。

  這一脈象可把葉顏嚇了一跳，當務之急就是和沈瑤光確認這幾日她可有吃過，用過什麼不妥的物件？

  沈瑤光聽聞胎象不穩，整個人恍惚了一下，眼中流露出著急的神色，「我這幾日吃的，用的，我都讓迎春記下來了，也保存了一點，你且看看。」

  葉顏隨著迎春去檢查那些物什，卻沒有什麼收穫，「這些物品皆無異樣，皇后娘娘您再想想，可有什麼遺漏的東西？」

  沈瑤光關心則亂，一時間整個人面色都慘白了一度，「我這些日子，處處小心，能防備的都防備了。」

  她虛弱的躺在枕頭上，一手捂住額頭，一手拿起帕子拭去因急切而落下的眼淚。

  葉顏恍然間瞧見枕頭，莫名想起了今日撞見的葉靈的那個枕頭，葉靈與沈瑤光同為有孕之人，可是分明她的枕頭沒有一點暖和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