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八章

  不知生意上來往的緣故，亦或是發覺有利可圖，打從殷老爺設宴過後， 殷小姐待姜皎愈發的熱絡，時不時要跑來逐月樓一趟。

  霜降胖子等人倒是沒什麼意見，他們一個向來不把除姜皎之外的人看在眼裡，另一個有自己的鋪子要管的同時，亦忙著日日接送姜棄下學堂。

  除了見面點個頭，算是禮貌的打過了招呼外，根本分不出心思去理會殷小姐。

  唯獨慕翊，背地裡看殷小姐是橫眉豎目，心中惱的不行。

  他身份實在特殊，頂著西域人顯眼的外貌，不好出現在眾人跟前，只得廚房後院幫忙。幸好逐月樓打烊早，有事午時未過，已關上了大門，慕翊自可隨意行走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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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殷小姐頻繁來往後，他有時一整日都要受限，一個人悶著，自是左右看她不順眼。

  奈何縱然慕翊無數次生出想要把殷小姐打昏丟出逐月樓的念頭，她卻一無所知，仍趕在了未時過一刻，邁過了門檻。

  「姜姑娘，當真不好意思，我今日又厚著麵皮來叨擾了，可煩著你了？」

  吩咐侍衛將帶來的禮放到桌上，殷小姐提袖遮住半張臉，只露出一雙含羞帶怯的眸子。

  姜皎搖搖頭，阻住了要起身的霜降，倒了杯八分滿的茶水，她向前推過一寸，說：

  「坐。」

  「你不討厭我就好，我在京城只有你這一個能說得上話的朋友，要是連你也嫌棄我的話，我實在不知該怎麼辦了。」

  殷小姐雙手捧起茶杯，正欲飲喜愛一口時，忽瞄見杯底沉浮的茶葉碎末子，眼角頓時控制不住地抽動兩下。

  相處了有些時日，縱然她對姜皎多了些熟悉，卻仍然想不通，為何逐月樓菜價極高，生意又好到每日天不亮大排長龍，姜皎早銀子賺到手軟，卻仍能如此節儉。

  且她並非針對旁人，對自己更是到了近乎摳門的程度。

  殷小姐早留意到，姜皎既不愛衣裳首飾，亦不喜琴棋書畫，一貫粗衣布衫加個銀簪子，整日待在廚房染上一身的煙火氣。

  若非她對於廚藝及銀子的喜愛，殷小姐都要懷疑，她並非是個活人，而是一座冰雪刻出的雕像。

  餘光留意到姜皎自顧自喝了半碗茶，殷小姐暗嘆了一聲，不願因一點瑣事失了交情，強行抿了一口茶，她道：

  「聽聞過不上幾日，西域公主就要進京，到時候一定很熱鬧，不知你可有空閒，能否同我一起去看看？」

  姜皎一怔，無意識抿了抿唇，道：

  「西域公主...這麼快的嗎？」

  「是，你貴人多忘事，可能記不清了。」殷小姐微微頷首，「我得到的消息，八成是在三日後，西域的公主千里迢迢前來京城，想來排場不會小的。」

  不願讓姜皎為難，她又貼心地補充了句：

  「當然，得是逐月樓關門，我們才能一起去看熱鬧，若是太早的話...」

  「我會去的。」

  姜皎驟然開口，殷小姐愣了愣，連忙笑道：

  「你能感興趣，可是再好不過了。」

  又說了一會兒話，殷小姐本想等一等趙逢雲是否會出現，奈何直到將近黃昏，亦不見他的蹤影。

  倒是廚房方向，幾次傳來怪異的動靜，仿若有什麼不安分的東西在胡亂折騰。惹得殷小姐幾次看過去，偏偏姜皎一臉的不以為意，她忍了又忍，終究再一聲幾乎要掀破了屋頂的重響後，小心翼翼的問了句：

  「姜姑娘，是否發生了什麼？可否用去查看一下？」

  「無事。」姜皎嗓音一頓，眼底悄然閃過一抹笑意，稍稍提高了嗓音，道：「家裡新養了一隻貓，年輕氣盛的，不大安分，莫要理會他就好了。」

  「貓？」

  貓能發出如此巨大的動靜？

  殷小姐雖心有疑竇，然她並未多問，再次看過天色，估摸著趙逢雲今日確實不會出現，她順勢起了身，道：

  「想來是看不到你，獨自待的寂寞了。現在時辰不早，我該回家去，你也好好陪一陪你的貓。」

  「不送了。」

  姜皎站起身，目送了殷小姐和她沉默寡言的侍衛一前一後離了逐月樓，幾乎是她關上大門的同一顆，慕翊氣勢洶洶地衝出了廚房。

  大步跑到姜皎身邊，他居高臨下的瞪著她，強行擺出一副兇狠的架勢，宛如只炸了毛的動物，低吼著質問：

  「姜皎，你說誰是貓？！」

  「你聽錯了。」

  姜皎藏下唇角的弧度，彎身抱起了毛團，舉到慕翊眼前，說：

  「是毛團。」

  毛團歪了歪腦袋，很是配合地抬起爪子，接著一巴掌拍上了慕翊俊朗的面容。

  有犬毛進了口，慕翊連「呸」了幾聲，板起臉抓住毛團的後頸，輕輕丟到了一旁。

  「少來這套。」薄唇吐出一聲冷哼，他雙臂環胸，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說我？」

  「又不是什麼壞話。」

  姜皎搖搖頭，把用過的茶杯遞過去，隨口說了句：

  「洗乾淨。」

  「哦。」

  慕翊老實應聲，身體下意識遵照了姜皎吩咐，直到人進了後院，他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

  不對。

  他是來找姜皎麻煩的，怎又成了打雜？

  慕翊這次學了聰明，提前想好了措詞，打算讓姜皎也嘗嘗啞口無言的滋味，到時候他可要好生嘲弄她一番。

  「姜皎，你...」

  「我當小王子跑哪去了？竟沒膩歪在小老闆身邊，趕緊過來吃燒鴨，我和小棄回來路上買的，還熱乎著呢。」

  胖子打斷慕翊的話，手下動作依舊不停，夾起一塊燒鴨脯，沾上點甜麵醬，再輔以蔥絲瓜條，一併卷進白饃後，他張大了嘴，迫不及待地咬出了圈碩大的半圓。

  「香！」

  感慨一聲後，胖子瞥見慕翊仍站在原地，臉色仿不大好的樣子，他胡亂吞下口裡的食物，含糊不清地問：

  「誰又給我們家小王子氣受了？是殷小姐來了吧？」

  「嗯。」姜皎把鴨腿遞給霜降，面無表情地說：「殷小姐提起了，三日之後小蠻進京的事兒。」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