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二章

  從最開始紅著臉表露對趙逢雲的心意，到苦惱他的紅顏知己，殷小姐方才還一副小女兒羞澀的情態，結果一轉身的功夫，竟就開始談起了生意？

  胖子一時沒反應過來，瞪著眼睛問：

  「方子？」

  「是。」

  一碗茶見了底，殷小姐推出空茶杯，嬌柔扭捏全收斂殆盡，她定定注視著姜皎，再次詢道：

  「這橘紅梔子茶的方子，敢問姜姑娘可願意割愛？」

  姜皎不急著應聲，緩緩勾起了唇角，半晌才慢吞吞地道：

  「可以是可以，但是很貴，不知殷小姐能否做這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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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以她一個志在必得的笑臉，殷小姐做了個請的手勢，說：

  「任憑姜姑娘開價。」

  「殷小姐痛快。」

  很是滿意殷小姐的痛快，姜皎也不藏著掖著，直接一一挑明了話頭。

  「四百兩銀子，且要簽訂協議，僅可殷家名下現營業一家酒樓使用，若你家另開分店，想要出售橘紅梔子茶的話，需再次向我購買。」

  「若讓我發現殷家對外泄露方子，亦或者不遵守協議的話，我會狀告官府，索取十倍以上的賠償。」

  「另外仍有些小細節，如殷小姐確定要購買的話，我們再一一詳談。」

  殷小姐聽得認真，把每一個字全部記清楚，碾碎了仔細斟酌後，她點了點頭，竟是先贊同了句：

  「奇貨可居，且再無第二家的好東西，自然值得高價。」

  「難得殷小姐能理解。」

  「不過聽姜姑娘的意思，除了單次購買外，應也是有徹底買斷的價格吧？」

  「自然。」

  「可否請姑娘直言？」殷小姐眼中有精芒一閃而過，再次開口時，語氣已悄然多出些許傲色，「我殷家沒什麼大本事，銀子總歸是不缺的。與其拖拉磨蹭，以至於平白增出些是非，惹得你我之間感情不睦，不如多花些銀兩。方子並非主要，情分才是難得，我願意交姜姑娘這個朋友，就是不知姜姑娘，是否願意給我一個機會了。」

  一番話落下帷幕，胖子不由咋舌，想著這位殷小姐，可不如表面上看起來的簡單。

  打了交情的名頭在先，懇切的表現出根本不在意銀錢的姿態，再加上她方透露對趙逢雲的愛慕，指不定他們日後會是個何種關係。出於種種顧慮，姜皎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狠宰她一筆的。

  既說的圓滿無缺，又確保了價錢適中，倒真不愧是商人家出身的小姐。

  胖子暗中感慨了一番，換成是他自己，怕是下輩子都生不出一副這般好口舌。且不知是歪打正著，亦或早有了解，殷小姐仿拿準了姜皎是個吃軟不吃硬的性子，飽含誠摯的真意，足以打動她。

  果不其然，姜皎沉默了片刻後，緩緩道：

  「八百五十兩。」

  「多謝姑娘！」

  得了個比預想當中，要低上不少的價碼，殷小姐在短暫的怔忪後，立刻欣喜地站起身，快步上前握住了姜皎的手，滿眼欣喜地道：

  「姜姑娘，你贈的人情，我記下了。要是不嫌棄的話，交我這個朋友如何？」

  姜皎微微頷首，和殷小姐客套了幾句。

  急著回去取銀子，將買方子一事徹底落定，殷小姐並未多留，很快帶著侍衛匆匆離去。

  待她走後，姜皎倒了杯茶，從櫃檯上拿了紙筆。

  胖子跟過去，問：

  「要寫方子嗎？」

  「是。」

  「八百五十兩就給她了？」胖子撓了撓頭，不願姜皎被吃虧，趕忙把利弊說清，「小老闆，這價錢未免太低了。殷家做的雖不是茶樓酒館之類的買賣，但橘紅梔子茶屬實是稀罕物，不論是他們留著自己當招牌，亦或者拿出去倒手轉賣，都可輕易賣出上不知多少個八百兩。你就這麼輕易賣出去...是不是太便宜她了？」

  姜皎提筆蘸墨，落下第一道筆畫，「一道茶水而已，沒什麼珍貴的。」

  「小老闆，你是不是...」胖子皺了臉，沉默了一會兒後，嘆道：「殷小姐會喜歡上趙逢雲，屬實超過了我的預料，可惜他早心有所屬，又是個倔強種子，即使註定無法告知給小蠻心意，亦斷然不會輕易喜歡上旁人的。」

  「慢慢來吧。」

  橘紅梔子茶的方子不長，姜皎先記下了每一種材料的份量，末了補充步驟火候，確保了連幾歲的小娃娃看後，即可不會吹灰之力的復刻。

  「莫要勉強他。」

  「殷小姐的愛慕，註定要落空的，你替趙逢雲補償她點，她許心裡能好受些。」

  胖子把猜測的念頭講出口，見姜皎沒有反駁的意思，他終於落下肯定，又是感動又是無奈地長吐出一口氣，揉著額角嘀咕道：

  「你是好意，只是我琢磨著，以殷小姐那種脾性，真的能看上趙逢雲嗎？我本以為她是個從小長在閨閣裡面，沒出過幾次門的嬌小姐，見不到生人，會輕易動心也正常。可你看她談生意的樣子，進退有度措詞得體，比我要能耐多了。」

  姜皎吹乾了墨跡，問：「你覺得有問題？」

  「感情這種事，我實在不理解，所以真說不上什麼真假的。」

  托著下巴仔細考慮了片刻，胖子出主意道：

  「不如，找個懂行的打聽打聽？」

  姜皎點點頭，然後問：「找誰？」

  「找誰...」

  熟識的人影在腦中一一閃過，又很快被胖子否決，他張嘴愣了半晌，竟發現在情愛這一方面，身邊竟沒有一個老道的主兒。

  強矮子裡面拔出高個，胖子正準備開口時，慕翊走出廚房，用力清了兩下嗓子。

  「咳咳！」

  胖子轉過頭，以為他喉嚨不舒服，貼心建議道：

  「壺裡有小老闆煮的橘紅梔子茶，你要是喉嚨不舒服，趕緊喝幾口，免得再害了風寒。」

  慕翊壓根不搭理她，餘光瞄著姜皎，磨磨蹭蹭地挪到她附近，裝作忙碌的樣子，在胖子強忍笑意的注視下，加重腳步走了兩圈。

  姜皎頭也不抬，只道：

  「讓一讓，擋住光了。」

  「你...」

  憋了一口氣，慕翊冷下臉，粗聲粗氣地問：

  「要問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