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六章

  等不到趙逢雲表態，殷小姐眸底急色漸重，仿生怕自己無緣無故結了姻親，緊忙再次表態道：

  「由我爹出面拒絕，相信趙大公子到時候，也不會怪罪什麼。且我會從中周旋，絕不會影響到小公子的名聲，若是擔心這一點，還請小公子相信我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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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滿面懇切，隱隱帶有幾分躁鬱之色，想來是因成親的種種，和殷老爺鬧了好些次，實在是想不出主意，才會前來請求趙逢雲幫忙。

  但趙逢雲竟一反常態，在殷小姐近乎哀求的言辭下，久久不曾做聲。

  「只要小公子和我一般，不願平白任由旁人的意願，盲目行了嫁娶一事，就請小公子幫幫忙。」

  再無法白等下去，殷小姐心一橫，豁然站起身，竟俯身向趙逢雲拜了下去。

  「我今日來此，心意全部表明，絕不存其他隱瞞。小公子能應允的話，這樁人情，我時時銘記於心，日後定然相報！」

  眼中不知何時蓄起一汪淚，殷小姐咬緊了下唇，既是因在這些人面前彎腰，而感到了羞恥，又是再無旁路可走的絕望。

  姜皎皺起眉，立刻隨之讓了位，趙逢雲稍遲了一瞬，然等反應歸來，忙跟著道：

  「殷小姐不必如此。」

  趙逢雲虛虛一扶，暗中打量著殷小姐的神色，同時解釋道：

  「我不擅行商，相關的一些來往，亦不怎麼上心，所以有關於趙家和殷家的一些交際，我是半點不知的。那日宅邸相見，也實屬偶然，至於所謂的聯姻...我上有祖母，娶妻這等大事，兄長雖然頗為掛心，然他的主意做不得數。」

  乍一聽，趙逢雲並未直白講出什麼，繞了七八個彎子，然在場的皆是些聰明人，如何能聽不懂他的意思。

  殷小姐先是愣了愣，緊跟著破涕為笑，望向趙逢雲的眼神儘是感激。

  「勞煩趙小公子了。」

  「殷小姐客氣。」

  還了一禮後，趙逢雲含笑道：

  「我不懂經商，也知互利互惠的買賣，是不會有人拒絕的。」

  「那不知小公子，可願意隨同我到京城走一走？再買上一幅，我爹最為不喜的田園圖，送到我們暫住的府上呢？」

  「自然。」

  趙逢雲沒再拒絕，眼神交匯的功夫，皆瞭然了對方的心意。

  和姜皎告知一聲後，二人一前一後的離開。他們時不時聊上兩句，最開始還有些疏離，說的全是些客套話，後漸漸奇異的發覺到，彼此間竟有不少的興趣愛好相同，愈發少了生分。。

  胖子蹲在逐月樓門口，遙遙注視著趙逢雲和殷小姐的背影，一瘦高一纖柔，竟也有幾分般配。

  「真別說..」

  咂了兩下嘴，胖子剛準備把剩下的話吞進肚子，身後忽傳來慕翊的嗓音。

  「什麼？」

  險些被嚇出一哆嗦，胖子拍了拍胸口，昂起腦袋瞪了眼慕翊，抱怨道：

  「走路沒個聲，不怕給我嚇壞了？」

  慕翊懶得理會他，環抱起雙臂靠著側門，眯起眼掃了眼趙逢雲離去的方向，仿瞧見了殘存的影子，他揚起眉毛，問：

  「那女人是誰？他們兩個是什麼關係？」

  「是殷小姐，趙逢雲大哥生意夥伴家的女兒，到京城逛逛的。」言至一半，胖子撓了撓腦袋，遲疑了一會兒後，再次道：「至於什麼關係...不好說。」

  「不好說？」

  「反正趙逢雲大哥，和殷老爺子那邊，好像都想要撮合他們。」

  胖子倒未去尋慕翊為何忽生出了好奇，反正縱然問了，不見得能聽到回答，他摸著下巴，自顧自地念叨：

  「但殷老爺子能看上趙逢雲，屬實是我沒想到的，除了相貌算的上清秀外，他哪裡好呢？難不成殷老爺子就好這口文縐縐的書生氣？盼著日後家裡面，能出個狀元郎？」

  越聽他胡說八道，慕翊面色愈是難看，不知想起了什麼，他冷哼一聲，粗聲粗氣地問：

  「那個趙逢雲，不是喜歡小蠻嗎？為何要娶親了？果然你們大越人，沒有半點的忠貞堅持，全是些信不過的小人。」

  早習慣了慕翊字字帶刺，胖子施施然飄去一眼，不急不緩地道：

  「小老闆也是大越人。」

  相處這些時日，胖子早拿捏住了慕翊的脈門，果然聽到姜皎的名頭，他頓時閉了嘴，眼底閃過一抹懊惱，再不開口說什麼了。

  胖子偷偷咧嘴一樂，眼見慕翊動了真火，想要甩袖離去，擔心他真誤會了趙逢雲，忙不迭喚住了他。

  「等等！你急什麼？」

  慕翊冷臉瞪他，頂著滿身的不耐煩，腳步卻老老實實停在原地。

  「你在樓上，應該聽到點動靜了吧？」胖子嘆了口氣，以教導姜棄的口吻，循循善誘說：「趙逢雲和殷小姐的意思，全是毀掉這樁姻緣，誰願意蒙著眼睛嫁給一個陌生人？再說了，趙逢雲看起來紈絝一樣沒個正經，實際骨頭比誰都硬，他活了半輩子，難得動了一次心，自不會輕易放棄的。」

  話說到了最後，已不剩多少聲響。

  想要小蠻如今的處境，胖子頓時頭疼，用力按了按額角，他用餘光瞥著慕翊，試圖找補道：

  「當然，也不是說盲婚啞嫁，就一定靠不住。畢竟成婚之前沒見過的多了，相處後愛慕上彼此的，互相恩愛扶持過一輩子的，可是一點不少見。」

  「小蠻不一樣。」慕翊捏緊了拳頭，眼中翻湧著數不清的憎惡，雙眼鎖向皇宮所在，咬牙道：「她來大越，是和親，不是嫁人。」

  「我知道...」

  「在大越皇上的眼裡，她只是個西域的物件罷了，如何能有恩愛一說？」

  「慕翊。」胖子後悔說錯了話，輕扇了自己一耳光，而後無奈道：「小老闆勸過你的，我不打算再廢話了。只是盼你做事前，即使不在意自己的安危，也要考慮下西域。」

  「西域公主在京城失蹤，該負責任的是大越。」

  慕翊嗤了聲，一字一句地道：

  「且我一人做事一人當，即使真不能成事，也斷不會有誰，把我和西域牽扯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