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九章

  砰砰！

  敲門驟然響起，把準備要上樓睡覺的胖子給嚇了一跳。

  他下意識抬頭向樓梯前望，果不其然見到了霜降的身影。也不知她是何時出現，如一道藏身在黑夜的幽魂般，連踩過樓梯時，都不曾發出半點聲響。

  「我去看看，你在旁邊警戒哈。」

  雖以霜降的身手，吹一口氣估計就能制服胖子，但他畢竟是個大男人，哪裡有臉躲在姑娘家的身後。

  交代一句後，他先一步走向大門，先壓住了門閂，防止外面的來客忽然暴動，而後高聲問：

  「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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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勞煩胖兄弟，幫忙把這物件轉交給小老闆。」

  隔著一扇門，回應聲聽起來很是模糊。

  胖子認真分辨了一會兒，確定了不是熟人，但從他說的話來看，分明對逐月樓里的眾人，很是熟悉似的。

  「什麼物件？」

  仍不曾打開門，胖子仔細盤問了一會兒，來人也未有絲毫的不耐煩，全部一五一十的交代。

  「說是楚贏的人，來送東西的。」

  心裡已大概信了七八成，胖子吞了口唾沫，在準備要開門前，不忘了先側身躲在一旁，避免等下遭了暗箭。

  「我要開門了。」

  和霜降交代了一生，胖子深吸一口氣，終於移開了門閂。

  然預想當中戰火紛飛的場面，並沒有出現。

  他等了一會兒，外面卻沒了聲息，胖子小心翼翼推開一條門縫，視線所及之處，竟見不到半個人影。

  只有一口紅木箱子，靜靜躺在門前。

  「這是...」

  木箱不算大，胖子試著拎了拎，感覺份量算不得沉，應是藏不下什麼暗器之流。

  仍擔心會有風險，他不敢直接交給姜皎，先拿到大堂，來回打量一番後，小心翼翼地掀開了鎖扣。

  當看清紅木箱子裡的物件時，胖子傻了眼，喃喃道：

  「真是衣裳啊！」

  蜜合色內衫，外罩了一層紫金二色交織的雲紋小褂，配上勾了金絲線的淺青外袍，偶爾行走之間，裙角有展翅鶴羽探出一角崢嶸。

  這衣裳的布料材質顯然極為罕見，繡工更是稀奇，每一道花樣所有的織法皆不相同。乍一看許是不算多金貴打眼，但若細細打量，即可發現其中妙處。

  當姜皎收整得當，出現在大堂時，胖子第一個豎起大拇指，毫不吝嗇溢美之詞：

  「小老闆偶爾打扮一下，可真夠標誌的，平日裡整天待在逐月樓，都要忘了小老闆是個年輕姑娘了。」

  鮮少打扮得如此隆重，姜皎有些不自在，捏了捏腕間的玉鐲，略帶僵硬的轉了話題：

  「趙逢雲呢？」

  「應該用不了多久了，我瞧瞧去。」

  胖子跑到門前，伸長脖子向外瞧了眼，花街里行人三三兩兩，唯獨不見有馬車的影子。

  正要告知給姜皎，然他一回頭，卻見了慕翊站在不遠處，整個人仿若出了神般，竟是眼都不眨一下。

  順著他的視線，胖子望到了姜皎。

  壓住顫動的嘴角，他眼珠一轉，心裏面冒出個主意。

  和姜皎交代了一聲，胖子踮著腳挪到慕翊身邊，在他肩上重重拍了一下，在他發怒前，先笑眯眯地問：

  「好看嗎？」

  慕翊一愣，本來到了嘴邊的火氣，在胖子揶揄的打量下，被生生吞回了肚子。

  避開他的目光，慕翊紅著臉，結結巴巴地說：

  「有什麼好看...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那你在看什麼？眼睛都直了，總不能是在看我吧？」

  胖子不依不饒，故意將手掌擋在眼前，裝作好奇的樣子，在大堂來回張望。

  「讓我找找...我們大堂一共這麼點地方，除了我們兩個外，也就是小老闆和霜降了。莫非...」

  故意頓住了話頭的同時，胖子亦隨之清楚地感受到了慕翊的緊張。

  他全身緊繃，呼吸漸漸加重，牙關被咬出「咯咯」脆響，放在身側的一雙手攥成了拳頭。仿胖子即將講出口的一句話，能決定了他的生死似的。

  強行憋住了笑，胖子到底不忍心太過分，於是主動給了台階：

  「你也覺得，小老闆的鐲子很好看是吧？」

  「什麼？」

  慕翊一時回不過神，只能聽到胖子自顧自地念叨：

  「小老闆手腕上的鐲子，你沒看到嗎？那可是世間難尋的好玉，水頭好的不得了，我活了這麼多年，也是第一次見到如此珍貴玉鐲子。」

  「那是你沒見識。」

  正處在心有餘悸和怒火升騰的中央，慕翊沉著臉，不願和胖子多廢話。

  裝作偶然的樣子，他走向姜皎，坐到隔了一張桌子的位置，慕翊仿隨口般問了句：

  「去哪裡？」

  姜皎忙著整理袖口，方才一個不留神，被她捏出了褶皺，不曾注意問話人是誰，她頭也不抬地道：

  「趙子妄的府邸。」

  「你..什麼時候回來？」

  「趙逢雲說過，不會太晚的。」可算讓袖口恢復平整，姜皎鬆了一口氣，道：「你們先休息，不用等我。」

  慕翊張了張口，本還有話要說，奈何趙逢雲在此時踏進逐月樓，招呼道：

  「小老闆，走了。」

  「好。」

  向霜降點點頭，姜皎和趙逢雲一同，她的身影一消失，大堂也只剩下寂靜。

  胖子打了個哈欠，隨意張望了圈。

  霜降不知去向，姜棄在讀書寫字，慕翊仍一副誰欠了他銀子的臉色，也不知又在慪誰的氣。

  沒了姜皎作為解藥，胖子可不會去招惹小王子，他坐到姜棄身邊，單手撐著下頜，準備先舒舒服服的睡上一會兒。

  馬車慢悠悠地駛出花街，停在趙府嶄新石獅子前。

  趙子妄正站在門前，見了有馬車出現，他立刻堆起一副熱情的笑臉，剛準備要上前迎接，卻看見了趙逢雲和姜皎一前一後的出現。

  當即皺起眉頭，他也不顧及的姜皎存在，冷聲質問道：

  「她怎麼來了？」

  「祖母吩咐，要我去請姜姑娘。」見他態度不善，趙逢雲同樣冷了神情，道：「趙子妄，我不管你另有什麼目的，姜皎是祖母邀請的客人，你最好放尊重的一點。」

  「一遇見什麼事，就搬出祖母的名頭來，自身不存半點擔當，虧你活了這麼多年，竟能夠毫無長進！」

  狠狠瞪了趙逢雲一眼，趙子妄側過身，目光掃過姜皎腕間的玉鐲，眸色頓時更冷了些。

  全無半點招待之意，他只面無表情地道：

  「姜姑娘，祖母已經到了，裡面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