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八章
2024-10-07 01:45:24
作者: 年年糕糕
小蠻那邊,胖子急破了腦袋也是毫無辦法,但她的弟弟近在眼前,他自要盡全力相幫。
匆匆跑出逐月樓,胖子還不忘帶上姜棄一起。
姜皎坐在床前,和霜降低低道過兩句,摸出帕子輕拭過慕翊濡濕的額角,帶走他因痛生出的冷汗。
「霜降去煮參湯了,你先睡一會兒,等醒過來就會好些了。」
她的嗓音放的極低,隱隱帶著些哄勸的味道,落進慕翊的耳中,分明是飄飄忽忽的,卻使得他在朦朧之際,抓到了一絲奇異的清醒。
最為平緩不過的語氣,竟讓慕翊覺得,比什麼仙音妙樂,都要來的動聽。
也不知是從哪裡來的力氣,他猛地睜開眼,一把抓住將要離去的姜皎,在她淺青色的袖口,留下五道暗紅的手指印。
「你...你要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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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翊嗓子啞的厲害,眼底被猩紅的血絲沾滿,短短几個字說的無比艱難,目光雖注視著姜皎,瞳孔卻在漸漸散開。
進憑藉著本能,不願讓姜皎離去。
「去打水,你燒的很厲害,需要降溫。」
姜皎輕拽了拽袖口,奈何慕翊抓得太緊,她掙脫不開,只能重新坐回到他身邊。
「算了,等霜降回來吧。」
她嘆息一聲,仔細掖好被角,再次瞄了眼被攥出無數褶皺的袖口,姜皎遲疑著,輕拍了兩下慕翊繃緊了青筋的掌背。
「放心吧,我不走。」
在她一聲聲的安撫下,慕翊終於平緩了呼吸,只是仍抓著姜皎的袖子,絲毫沒有放開的意思。
霜降悄無聲息地踏進門,放下參湯後,轉身窺見這一幕,當即動起了掰斷慕翊手指的心思。
躍躍欲試之際,她聽見姜皎道:
「霜降,這裡沒事,我來盯著就好,你去歇會吧。」
霜降默默搖頭,趁熱盛出一碗參湯,盯著姜皎喝完後,她板起凳子,坐到了姜皎身後。
她垂下頭,整個人宛如一道無聲無息的暗影,視線鎖著和姜皎偶爾相觸的衣角,這隻有親近關係的距離,讓霜降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也不知過了多久。
慕翊於昏暗的死寂中,緩緩睜開了眼。
周身無一處不是痛苦難捱的,他克制不住地吐出聲壓抑的悶哼,又在察覺到身側的人影時,陡然恢復了警覺。
「你...」
「醒了,先喝點參湯,我煮了肉粥,等晚些用過藥後,再吃一些。」
姜皎倚著床欄假寐,聽到慕翊的動靜,她揉了揉眼睛,嗓音同樣有些啞。
「該鬆手了吧?」
慕翊愣了好片刻,花了點時辰想起昏睡前發生的一切,並後知後覺發現,自己竟在失去意識時,也一直拽著姜皎不放手。
失了血色的面龐霎時紅了個徹底,他立刻鬆了掌,心虛的向後挪了挪位置,連牽扯到了傷口,惹得胸前白布巾見了血色,都沒心思去注意。
姜皎嘆了口氣,指腹虛虛壓住慕翊的肩頭,制了他的行動,無奈道:
「你是病人,不是野狗,能安穩點嗎?」
慕翊全身僵的厲害,眼神到處亂飄,唯獨避開了姜皎所在的方向,沉默了半晌後,他閉上眼,輕聲道了句:
「謝了。」
「不用客氣。」
隨口應承過一句,姜皎起了身,因保持著同一姿勢坐的久了,雙腿有些發麻,她有一瞬間的踉蹌,但很快恢復如常。
取了桌上溫著的參湯,她問:
「能自己喝嗎?」
「啊。」
慕翊點點頭,左手支撐住上半身,忍著疼意胡亂喝了幾口參湯,他道:
「王叔得知我來京城的消息,派了人手前來追殺我。」
「之前西域動亂,也是因你的王叔?」
「是。」慕翊勾起唇角,眼底閃過一抹譏諷,沉聲道:「他啊,想造反了。」
造反一事太大,姜皎思索片刻,問:
「所以西域之所以和大越聯姻,是因為他的造反而起的?」
「沒錯。」提起西域發生的種種,慕翊冷笑出聲,道:「父王雖知曉王叔野心不小,但顧念血脈親緣,終於不忍心處置了他,給了一次又一次一次的警告,奈何王叔毫不領情,早在暗中籠絡了一批人手,還和大越做了交易,想要找機會翻身當王。」
「你的王叔和大越做了交易?難道現在...」
「他被騙了。大越國的皇上,怎麼可能容許一個難以掌控,且滿肚子野心的人,替代我安分守己的父王,坐上西域的王位。」
感受到姜皎的擔憂,慕翊搖頭寒聲說:
「先是答應了助力王叔,暗中又將此事告知了我父王,最後一切將要塵埃落定時,出手救下王叔一命,里外不得罪的同時,給我們留下一個大麻煩,避免西域太平。我們無論如何也未曾想到,西域內部動亂,最後卻讓你們大越,在其中渾水摸魚,撿了個最大的便宜。」
「你的王叔還活著,定不會善罷甘休,日後若再捲土重來時,你們可能仍需要大越的幫助,自不敢翻臉不認人。」驚訝於上位者的籌謀,姜皎嘆息道:「果然厲害,只是這一折騰,卻讓小蠻白白成了犧牲品...」
「所謂的聯姻,明面上是加深關係,實則就是接個人質到大越,再讓西域每年上貢繳物,當個乖順的附屬品罷了。」
手臂蓋住雙眼,遮擋了面上的神情,慕翊再次開口時,語氣既有種咬牙切齒的痛恨,然更多還是頹敗:
「小蠻她...父王和母后商議過,另找個女子來賜下封號,以公主的名義送來大越。但小蠻不同意。她是自己要求,前來大越和親的。」
姜皎眼睫顫了顫,竟未曾感到多少驚訝,問:
「為何?」
「說什麼享受了多年的富貴,受著西域子民的奉養,就要做出配得上公主名號,讓百姓安穩的事...不知道她腦袋裡裝了多少漿糊,真是蠢死了!」
一拳頭砸上床板,慕翊一口牙幾乎要被生生咬碎,講出的每一個字,皆帶著深深的怒意:
「西域的太平,竟需犧牲一個女子的未來?!且她一個西域的公主,聯姻來到大越,嫁給一個素未謀面心思深沉的皇帝,日子怎麼可能過的如意?即使礙於她的身份,不會受多少苦,但是日日循規蹈矩的待在四方天地,小蠻她..她怎麼受得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