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六章

  「不管有幾個公主，終歸不會是小蠻。她的性子一看就是打小嬌養出來的，又能跟著一起來京城玩，想來在西域定受寵的很，怎會被安排個和親的差事？又不是什麼好的...」

  不等姜皎作答，胖子先忙著說了一通，連連晃著腦袋，又重嘆了一口氣，面上憂色不減，道：

  「我們這些尋常人，不懂皇室之間的彎彎繞繞，但那後宮絕不是個善地。小蠻的爹娘應該清楚，把小蠻送來京城，和要了她的命沒什麼區別，所以...應不會是她吧？」

  到了最末一句時，胖子的語氣也沒了確定，眼裡盛滿忐忑的同時，仍在試圖向姜皎，求一個肯定的答覆。

  可姜皎沉默了半晌後，並無急著說什麼，而是換了話題問：

  「楚贏呢？」

  「什麼？」

  想到小蠻可能會送來和親，到時候趙逢雲指不定要收多大打擊，到底全他認定的自己人，胖子越發的起躁。好在姜皎依然冷靜如初，語氣不變的安撫：

  「若消息是真的，楚贏一定知曉，我們去問問他，莫要被不確定的謠言擾亂了心智。」

  

  「對對對！」胖子一拍巴掌，喜道：「我怎麼把楚贏給忘了！」

  雖不曉得楚贏的身份為何，然長久相處下來，胖子如何能發覺不出他的不尋常。只是誰人身上沒點秘密在，加上即使他留在逐月樓另有緣由，對姜皎卻是十足的維護，所以一直默契地不停不問罷了。

  現在情勢危急，胖子顧不得繼續裝聾作啞，匆匆闖進後院，一路找遍了逐月樓，卻未能尋到楚贏的身影。

  「他出去了。」

  霜降餘光瞄著胖子樓里樓外的折騰了一通，不急不緩地掂起杏仁脆片，送到齒間咬了一小口，感受過酥香圓滿的散遍口腔，終於施施然開了口：

  「莫要找了，他不知什麼時候回來，要是有事的話，在這裡等著吧。」

  「楚贏出去了？」

  胖子一開始沒大注意霜降的話，直到許久找不到楚贏，反而先忙出了一身汗，他喘著粗氣，倚著桌沿緩了一會兒，再次問：

  「什麼時候走的？哎呦，現在正有大事找他，怎突然不見人影呢？」

  「打烊後。」

  霜降吃完了手裡的杏仁脆片，掃了眼胖子，不知想到了什麼，忽加快了進食的速度。

  幾乎是一轉眼的功夫，裝有杏仁脆片的盤子見了空，連點殘渣都被她用指心黏住，仔細吃了個乾淨。

  胖子心裡亂的很，並未注意到霜降的小動作，這一方面暫行不動，他在考慮是要先等一等楚贏，亦或者出門打聽點消息。

  霜降並不在意胖子如何，留意到姜皎離開廚房，眉頭同樣微微皺著，看起來有些擔憂似的。她頓時坐不住了，抓住要走的胖子，低聲問：

  「那個小蠻姑娘，和小老闆關係如何？」

  「你聽小棄說了？」

  胖子下意識詢了句，緊跟著忙囑咐：

  「這件事，千萬不能讓趙逢雲知道，至少先確定一下真假之後再說。」

  什麼趙逢雲這些，全不在霜降關切的範圍內，她在意的唯有姜皎，於是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又追問了句：

  「小老闆...喜歡那個小蠻姑娘？」

  胖子無故吃了痛，不由吸了口冷氣，顫顫巍巍的答道：

  「她們相處的時間不長，但小蠻姑娘單純，為人直白又爽快，任誰都不會討厭她的，她之前還一直和小老闆有書信來往，只是最近...哎呦！」

  用力一拍大腿，胖子喃喃道：

  「怎麼越說，越覺得不對勁，難不成...絕不可能，我在這胡思亂想有什麼用，不如出去找人問問了。」

  顧不得跟霜降多說，他甩了甩袖子，無奈道：

  「霜降，我真有急事，你等我晚點回來，再跟你好好說說小蠻...或者你去找小棄問，他知道的一點不比我少。」

  霜降抿了抿唇，鬆開了抓在胖子腕間的手掌。

  視線幾次流連過姜皎的背影，瞧出她的憂心，霜降眸底划過一絲決然，不知下了什麼決心，再次攔住胖子，用僅有彼此能聽到的嗓音，面無表情地道：

  「我知道哪裡能弄到消息。」

  「什麼？」

  胖子一愣，喜意方才盪開唇角，逐月樓的大門忽被從外推開，緊跟著一道低沉的嗓音響起：

  「若是讓他知道你沒死，你可知會發生什麼？」

  「楚贏，你總算回來了！」

  顧不得霜降驟然蒼白的臉，胖子向她咧咧嘴，小聲道了一句謝後，緊忙趕到楚贏身邊，把聽到的傳聞一五一十講了一遍，跟著又試探著補了句：

  「這些街頭巷尾的小道消息，向來不真的...你說是吧？」

  楚贏瞥他一眼，向來懸有一層淺笑的桃花眼，難得沒了多少情緒，僅剩下一點宛如悲憫的殘冰。

  薄唇微動，他在胖子希冀的注視下，緩聲道：

  「是真的。」

  「什..什麼？」

  胖子瞪大了眼，嘴巴張張合合了半晌，卻許久沒發出聲響。

  過了半晌，他長吸了口氣，嘴角勉強向上提起板寸，露出一副絕算不上好看的笑臉。

  「和親..和親這種事，許久沒見過了，不過畢竟也是發生過的，並不算稀罕。而且來和親的公主，不一定會是小蠻吧？她可沒有在後宮裡面，和妃子們鬥來鬥去的智謀，讓她下半輩子住在四方紅牆裡，不是要了她的命嗎？」

  胖子的嗓音越來越低。

  到了最後，僅剩下蚊蠅不如的細語。

  用力抹了一把臉，胖子再次望向楚贏，眼裡僅剩下一點燭火般的微光。

  「不..不會是小蠻吧？」

  楚贏緩緩搖頭，胖子剛到慶幸，聽他又說：

  「最近西域那邊有了動盪，王室內部生變，具體是哪一位公主被送來和親，暫時無法得知。」

  「動盪？內部變故？」

  這些消息於胖子而言，不亞於天方夜譚，他想要追問，轉而念起了更重要的事。

  西域種種暫時放在一旁，他看著姜皎，問：

  「小老闆，那我們要不要告訴趙逢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