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八章

  姜聽荷擺足了誠懇姿態，擔心會被拒絕，還不忘輕嘆一聲，再次低聲下氣的補了句：

  「只是一杯酒而已，不管出於何種緣由，楚公子你救了我的事不假，我實在無以為報，願以酒水略表感激之心。」

  仿為了證明什麼，她再次向楚贏示意過，將酒杯送到唇邊，不等他反應，乾脆揚起脖子一飲而盡。

  辛辣的酒液灌進喉頭，姜聽荷眼眶泛起一層薄紅，眸底蕩漾起曖昧的水霧，她遙遙注視著楚贏，略帶哀傷的神情讓姜棄都察覺到了些許不對。

  楚贏端起酒杯，目光虛虛掃過酒面掀起的漣漪，在姜聽荷希冀的注視下，他勾唇一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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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姑娘無需掛心，我不過順手而為罷了，若真有報答之意，大可以落還給姜皎。若是沒有她，我定然不會有機會對姑娘施恩的。」

  聽他三句話離不開姜皎，仿眼裡再容納不下她人，姜聽荷指尖微不可查地抖了抖，幸好酒水已經進肚，若不然要泄露出心緒。

  「我對姜皎，自也是非常感激的。」

  生怕楚贏再繼續提起她最不願聽到的名字，姜聽荷不等他開口，先急忙搶先道：

  「楚公子，你嘗嘗這酒吧，我讓掌柜莫要吝嗇，他說是壓箱底的好東西，我也不懂酒，勞煩你來嘗一嘗，看我是否被他給糊弄住了。」

  楚贏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杯沿觸過薄唇，喉頭微微一滾，他道：

  「不錯。」

  「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你應是知道的，我之前在姜家沒什麼地位，因此底下的人，也大多看不起我。」

  姜聽荷努力遮下黯然，嘴角勉強向上揚了揚，許是顧及起顏面，找補道：

  「我怎忽說起這些了？聽了就怪讓人心煩的。八成這酒有些太烈了，我實在不大能喝的慣，你也少飲一點，我去吩咐他們煮點醒酒湯，免得你明日起來頭疼。」

  扶了扶額角，她慢慢走向廂房門，腰肢搖曳地愈發動人。

  臨要離開，姜聽荷想起還有個姜棄的存在，向他招了招手，她略帶迷濛地喚道：

  「小棄，你讓楚公子留在這裡等姜皎，我們去樓下轉一圈，看看有什麼好吃的。好嗎？」

  姜棄看了眼楚贏，隨在了姜聽荷身後，直到走下樓，耳畔仍是她一字一句的呢喃。

  「也不知掌柜是怎麼回事，竟拿來了這麼烈的酒。我等下也要找個地方休息一會兒，要是招待不周了，小棄你要幫我，和姜皎解釋一下。」

  而與此同時，姜皎站在廚房門口，面無表情地看著郝大家的添柴加火，把提前準備好的菜，倒進了冷冰冰的鐵鍋。

  許是被瞧得緊張，她並未察覺到不對，再次向火堆送進一根細小的柴，之後又忙不迭地去找調料味。

  郝大家的折騰了半天，鍋里僅冒出了些被蒸騰起熱氣，姜皎嗅到微弱的焦糊味，於是開口道：

  「你之前說，你是會下廚的。」

  仿被她忽然開口嚇了一跳，郝大家的打了個哆嗦，背影有一瞬間的僵硬，半晌不見她回頭，只能聽到她起了顫的嗓音：

  「姜師傅，我..我是有點緊張，您在我面前，我怕自己做不好，連手都不聽使喚了。」

  姜皎歪過頭，不知是否相信了這番話，但郝大家的卻能感受到，她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宛如冰錐一般。

  心裏面愈發的焦灼，郝大家的不敢再出錯，奈何前面的步驟早存了問題，她此時想要補救，唯有重新開始這一條路能走。

  可當著姜皎的眼皮底下，推翻了之前做的一切，豈不是不打自招的承認了心裏面有鬼？

  眼看鍋里的菜糊了一大半，郝大家一咬牙，先找了抹布墊手，緊跟著雙臂發力，竟是生生抱起了鐵鍋。

  「我重新做。」

  換了一口鍋後，郝大家的偷瞥了姜皎一眼，又小聲道了句：

  「這次，一定不會再出問題了。」

  姜皎對此不置可否，仍許久不發一言，直到「咚咚」的切菜聲響起，才施施然說了句：

  「你刀工不錯。」

  本就提心弔膽著，忽聽見她的嗓音，郝大家的手腕一抖，險些沒一菜刀，砍在自己的手掌上。

  「多..多些姜師傅。」

  「你的基本功很紮實，下廚應有些年頭了。」

  「是。」

  郝大家的喏諾點頭，縱使分了一大半的心應對姜皎，她手底動作卻絲毫不慢，菜絲切的粗細均勻，殺魚刮鱗亦乾脆利落，再嚴苛的老廚子過來，也挑不出她的毛病。

  未繼續聽見姜皎的話，郝大家的漸漸放鬆了些，下油燒熱後，將先前處理好的魚沿邊送入。

  滋啦！

  悅耳的煎制聲，伴著醉人的焦香一起，眨眼間散遍了整個廚房。

  郝大家的吸了吸鼻子，眼底閃過一抹陶醉之色，耐心把魚煎到兩面金黃，正準備要盛出時，身後忽有人道：

  「你是要做白魚湯麵？」

  這才回過神，郝大家的當發覺姜皎不知何時，竟來到了自己身後，她被嚇了一跳，整個人下意識向後退，險些沒一腳踩進爐灶里，手裡卻仍緊緊地攥住了鏟子。

  不敢和姜皎對視，郝大家的深深低下頭，壓著嗓子回：

  「是...但我還沒抻面，姜師傅是怎麼看出來的？」

  「你煎魚的火候，比起其他的做法，來的淺一些。」

  深深看了郝大家的一眼，姜皎再次說：

  「你很老道，既不缺經驗，眼力和火候掌握的程度也不差，比起這間食肆的掌廚，應是有過之而無不及。關於這道菜，我確實沒什麼能夠教你的。」

  言罷，姜皎就要離去。

  然沒走出幾步，郝大家的忽急急跟上，攔在了姜皎前方，帶著一臉急色，結結巴巴地說：

  「姜..姜師傅，我...我是真的想要請教你，這才剛開始做，後面的步驟...」

  「這道菜你應該已經做過很多次了。」

  打斷了郝大家的話，姜皎放緩了語氣，以近乎安撫的語氣，道：

  「若不然的話，是沒辦法把煎魚這一步的火候，掌握的如此精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