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火患

  看到姜皎，李春蓮和老張都是一愣，他們兩個癱在地上，不僅穿的單薄，還都是灰頭土臉的，腦袋被煙燻得發懵，半天都沒能反應過來。

  直到姜皎上前一步，覆有一層細繭的雪白掌心攤到他們面前，那意思不言而喻。

  黑狗蹲在她腳邊，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

  「你你...你居然敢放火燒我家鋪子？」

  李春蓮癱在地上，頭髮蓬亂，黑灰滿身，狠狠瞪著姜皎的模樣，簡直如同瘋魔了一般。

  而一旁的老張，也不比她強到哪裡去，同樣都是狼狽不堪，他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還沉浸在死裡逃生的後怕當中。

  「放火？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見他們沒有把東西交出來的意思，姜皎也就收回手，視線掃過其他聽到動靜，跟著跑出來看熱鬧的街坊，她歪過頭，無聲的笑了笑。

  「我只是聞到有煙味，因為關心你們，所以過來看一眼而已。」

  

  李春蓮睜大了眼，見到姜皎唇角的弧度，終於徹底清醒了過來，她尖叫一聲，直接揮著手臂，想要抓花姜皎的臉。

  「你這小賤人！」

  但還沒等她碰到姜皎的一片衣角，阿羞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一把拍開李春蓮的手，提高了嗓音嚷嚷道：

  「你做什麼？離我們家小老闆遠點！」

  「還說做什麼？」李春蓮瞪著血紅的眼，伸長了的手指頭幾乎要戳進阿羞的眼睛裡，「她燒了我的房子，我當然...」

  「真是胡說八道，小老闆好心過來幫你們救火，你居然倒打一耙，還有沒有良心了啊？」

  壓根不給她把話說完的機會，阿羞喊完了這一句，又轉頭和附近的街坊鄰居，大聲抱起了委屈。

  「餛飩鋪自己著了火，我們家小老闆好心過來幫忙，竟然還被栽贓，這還有沒有王法了呀？」

  李春蓮在花街的口碑，顯然並不怎麼好。

  因而阿羞話音剛落，就立刻為她引來了無數譴責的目光，還有不少竊竊私語響起，都是厭煩李春蓮大半夜裡鬧騰，惹得整條花街都睡不好覺。

  眼前這幅場面，著實超出了李春蓮的意料，她的面色徹底黑成鍋底，一口牙更是險些被生生咬碎。

  「好...你個小賤人，真有本事！」

  姜皎揮掉袖口沾染的薄灰，對她的罵嚷並無多少在意。

  「多謝讚揚，我受之無愧。」

  「你...」

  李春蓮還想罵人，但就在這時，餛飩鋪原本就沒有多少的火光，已經被花街里好心的街坊們，幫忙徹底撲滅。

  段方平抹了一把熱汗，也不顧自己的衣裳都被燒破了一角，大步走到李春蓮身前，他道：

  「還行，屋裡面的主梁沒什麼影響，只是壞了幾張桌椅而已，等到換了新的，就能開張了。」

  他分明好心安慰，但講出的消息卻是讓李春蓮眼前一黑，險些沒直接昏過去。

  幾張桌椅？

  得花多少銀子！

  而且在買來之前，連餛飩鋪也開不得。

  想要偷姜皎的秘方不成，反倒讓老張受了傷，還以為能要到一點銀子做賠償，結果最後竟將家裡的營生，給全部折了進去。

  李春蓮眼前陣陣發花，到底是挨不住這份大起大落的打擊，直接翻著白眼昏了過去。

  段方平被嚇了一跳，下意識想要去扶她，但男女授受不親，他遲疑著伸不出手，在姜皎的示意下，連忙向癱在一旁的老張道：

  「張哥，她這是不是嚇著了？要不然去找個大夫，給她瞧瞧吧？」

  「不..不用。」

  老張一直用餘光掃著黑狗，實在是怕的狠了，甚至連一雙腿都軟綿綿地站不起來，沒打算理會李春蓮的死活，他吸了口冷氣，擺著手道：

  「我們回去歇一歇就好了。」

  「那好吧。」

  段方平點點頭，大晚上忙活了這一通，他也是倍感疲憊，不過臨走之前，還不忘和姜皎交代一聲。

  「小老闆，天都快亮了，你們也快點回去休息吧。」

  姜皎點點頭，和段方平道了謝，等著周圍的人群徹底散開，她才低頭看向老張。

  「還不打算交出來？」

  老張一愣，似乎沒聽懂姜皎的話，不過在黑狗邁著慢悠悠的步子上前時，他忽然將一切都領匯貫通。

  連忙從懷裡摸索出捏成一團的帕子，他用力吞了口唾沫，忍著心中泛起的點點捨不得，抬起哆嗦的手，將帕子送到了姜皎面前。

  「都..都在這裡了。」

  怕他仍在心裡琢磨著壞道，阿羞先一步將帕子接了過去，打開一瞧，是一小撮泛著香氣的深棕色粉末。

  「還真沒少拿。」

  她撇了撇嘴，想到姜皎的五香粉險些被李春蓮和老張奪了去，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這對夫妻，平日裡嘴碎也就罷了，竟然連半夜上門偷秘方的下做勾當，都能做得出來。

  阿羞越想越氣，乾脆偷偷邁上前一步，在李春蓮的身上來回踩了幾腳，直到在她的身上留下數不清的腳印，才勉強算是罷休。

  「很好。」

  姜皎見五香粉已然回了手，也就沒再繼續追究下去，只在離開之前，輕聲留下一句：

  「小懲大誡，如果你們想報復我的話，麻煩下次做的利索點。」

  她轉身就走，阿羞在狠狠瞪了李春蓮幾眼後，也隨之跟在了身後，落在最後的黑狗甩了甩尾巴，在老張膽戰心驚的目光注視下，悄然追上了姜皎。

  一場鬧劇，在火光之間落下了帷幕。

  只留下愣神的老張，以及印著滿身腳印，還在昏睡不醒當中的李春蓮。

  姜棄一直聽著話等在房裡，見到姜皎回來，他一顆提起的心，才算重新落到了肚子裡面。

  「姐，你們沒事吧？」

  「沒事。」

  姜皎搖了搖頭，將帕子從阿羞手裡接過，抖掉裡面被老張當做寶貝的五香粉，然後將髒兮兮的帕子，隨手丟在了一旁。

  什麼秘方？

  她做的菜根本沒什麼特殊的秘法。

  之所以其他人無法復刻，不過是廚藝不行罷了。

  「差一點，五香粉就被他們偷走了。」

  阿羞拍了拍胸口，很是慶幸似的，長長吐出一口氣，餘光掃見跟在姜皎身邊的黑狗，她小聲說：

  「還真是幸好有它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