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半條線索

  京城實在太大，想尋找阿羞的去向，難度不亞於大海撈針。

  若似個沒頭蒼蠅般到處亂走，只會平白耽擱空閒，浪費了將她救出生天的好時機。

  

  不過又該去哪裡找？

  老李說是帶著阿羞離開京城，但指不定連城門口都沒到，尋了個無人之地，就強行困住了她，

  姜皎心裡轉悠著念頭，問清阿羞和老李離開的方向，按照他們走過的路線，跟著尋了過去。

  她沒想就此粗笨的法子找到阿羞。

  不過是想試試，能否找到什麼線索罷了。

  哪怕只有一星半點的痕跡，也可能會有作用。

  周圍喧鬧聲漸重。

  沿路旁的商家，及擺攤賣貨的小販攤位，都已經做起了生意。

  姜皎找人問詢了幾句，卻沒有得到什麼有用的信息。她雖有些失望，但也早想到，老李既刻意挑選了天才蒙蒙亮的時辰，為的就是避開過多的眼睛，暴露出自己蹤跡。

  但如此一來。

  還能如何找到阿羞？

  難道真的要如同蘇嬌嬌所做的那般，將京城每一家的秦樓楚館都走上一遍？

  可老李能有如此膽大心細的計策，又窺得了風吹草動，哪裡會蠢到在這種時候，就將阿羞賣出去。

  他大可以等風頭過了。

  亦或者離開京城，跑到其他地方避避難，順便處置了阿羞。

  無數念頭自姜皎心底掠過，皆讓她倍感沉重。

  她垂眸沉思，餘光無意一掃，見有乞丐蹲在路邊，正一邊打著哈欠，一遍無所事事地抓著頭髮上的虱子玩。

  姜皎瞧見乞丐，先是怔了怔，緊接著雙眼驀然一亮。

  「勞駕，我想跟你打聽個事兒。」

  快步趕到乞丐身邊，她蹲下身，先咬著牙遞上了兩文錢，之後才問詢道：

  「昨個早上，你可見到有兩個人從這裡經過？一個是老者，另一個為圓臉年輕的姑娘，模樣生的很是可愛。」

  「怎麼一個兩個的人，都要找什麼姑娘？」

  乞丐小聲低估了句，先是將兩文錢揣進懷裡，又咂了兩下嘴，之後才慢吞吞地道：

  「你是說昨個天剛亮時候的事兒吧？是有個老頭和姑娘從這裡經過，還一直在說著些什麼，把我都給吵醒了。」

  可算得到了有用的信息。

  姜皎心中一喜，連忙再次追問道：

  「你可聽清他們說了些什麼？又往哪裡去了？」

  「我想想啊...」

  乞丐撓了撓頭，一邊回憶著昨個聽見的話，邊隨手指向了道路另一頭的小巷，然後說：

  「好像是那姑娘，問他為什麼要往這裡走，說是路不對還是怎麼著來著...剩下的我也記不清楚了，就看那老頭，將那姑娘拽進了巷子裡面。」

  「多謝！」

  能知道這麼多，已經超乎了姜皎的預料，她先道了謝，之後頭也不回的走向了小巷。

  她也沒想以獨身之力，對抗老李以及他可能會存在的同夥。

  不過是想要先探一探方向，之後再去通報給官府。

  正值青天白日。

  小巷裡雖是空無一人，卻也並不顯幽靜，隔著牆傳來的喧鬧聲，依舊清晰入耳。

  姜皎沿著小巷一路前行，走的一雙腿都泛了酸，才終於看到盡頭。

  但她還沒來得及高興。

  眼前豁然開朗的，卻是一條車馬行人眾多的正街。

  以此處的人流，莫說想找阿羞的行蹤了，就是有人在這裡來回走上幾次，怕也不會被記住面孔。

  姜皎才剛冒出的希冀，在瞬間成了空。

  事情進展到這一步，她幾乎可以算是毫無所獲，而蘇嬌嬌那一頭，怕還不如她這裡得到的半條線索。

  望著眼前繁華熱鬧的景象，姜皎不由有些出神。

  阿羞的失蹤，不過是投進大海當中的一粒小石子，在偌大的京城，壓根掀不起半點風浪。

  她還在怔忪之間，忽聽到身側傳來一道急呼聲，下意識看過去了一眼。

  視線當中，是不斷放大的馬頭。

  距離實在太近，縱使打著盹的車夫清醒了過來，但想要控制住驚慌失措的馬兒，讓它避開姜皎，卻還是已經來不及了。

  隨著一陣慘烈的嘶鳴聲響。

  姜皎還未反應過來，腰肢已然被俘，周圍傳來好聞的冷香氣，她的視線也從馬兒巨大的頭顱，轉成了男人清晰的下頜線條。

  「楚贏？」

  她沒想到，還能在這裡看到老熟人。

  難道京城真就這么小？

  「小姜姑娘。」

  楚贏微微頷首，也沒急著放她離開，冷眼掃過那打瞌睡的車夫，將他生生嚇出了一身冷汗。

  車夫原本到了嘴邊的罵話，被生生卡在喉嚨里，連看都不敢多看姜皎一眼，連忙甩動著韁繩，頭也不回的跑了。

  見車夫沒了影兒，楚贏的視線落回到懷中的姜皎，見她難得有些呆怔，神情和以往都是不同。他柔了眉眼，常掛在唇角的笑意，終於浮起了幾分。

  帶著姜皎向後退了些，他才道：

  「沒想到，小姜姑娘也找到這裡來了。」

  「是，只不過...」

  發覺彼此的距離有些近了，姜皎也沒多想，只稍稍挪了步子，同楚贏隔開了些，之後才道：

  「到了這裡後，之前尋到的那些蛛絲馬跡，就派不上用場了。」

  望著面前來來往往的車馬行人，她強壓下心底的焦躁，盡力保持冷靜。

  楚贏順著她的目光看了一眼，卻道：

  「我倒是收到了一點消息，只是還不能確定，可要跟我去看看？」

  姜皎眼睛一亮，連忙點頭。

  此時就是有一星半點的線索，都不能錯過，更何況她受過楚贏的情，對他頗為信任。

  楚贏輕笑了一聲，道：

  「跟我來吧。」

  他走在前，姜皎跟隨在後，彼此之間不過一步遠的距離。

  只是這條路上行人太多。

  才沒走出多遠，彼此就已經分散開來。

  楚贏回頭看向姜皎，略一遲疑了下，再告了聲「得罪」後，牽住了她細瘦的腕。

  即使隔著一層單薄的布料。

  他們也都清晰的，感受到了屬於對方的溫度。

  姜皎倒沒什麼不自在，也覺得這樣能走的快一些。

  見她面上沒露出什麼抗拒的神情，楚贏心口一松，保持了一個讓她可以跟上的速度，率先踏進了另一條寂靜無人的小巷當中。

  也不知走了多久。

  過了幾處藏在暗地裡的勾欄院所。

  姜皎的耳畔，忽然響起一道熟悉的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