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清口小點

  她們可是看在蘇嬌嬌的面子上，才會到這髒兮兮的麵攤來，可不想無緣無故當個冤大頭，花上五十文錢買一碗陽春麵。

  姜皎攏了攏袖子，眉宇間浮起一抹傲色，她也不解釋，只淡淡道：

  「既定了五十文，就自然值這個價錢，你若覺得貴，不吃就是了。」

  

  「你這小姑娘倒是有意思，給我來一碗吧。」

  蘇嬌嬌手托香腮，不理會身邊的嘰嘰喳喳，她從錢袋子取出五十文，但話鋒一轉，又警告道：

  「但可得先說好，若不好吃，我可是一文錢都不會給你的。」

  「妥。」

  姜皎點了頭。

  掀開用來保濕的布巾，將提前準備好的一捧細面，丟進了滾開的沸水當中。

  她這動作雖麻利。

  然清麗女子卻看得越發搖頭。

  「嬌嬌，這面哪有什麼稀奇的，和其他地方幾文錢一碗的面，我看也沒什麼區別。」

  鵝蛋臉女子撇了撇嘴，道：

  「我看你這五十文，是討不回來了。」

  她們正說著風涼話。

  那邊姜皎已經調起了碗底，當淡白的骨頭湯衝散了豬油，又有細面和小白菜作為點綴，再加一把嫩綠的蔥花，數種食材的香氣，立刻奇異的交融在了一起。

  清麗女子鼻尖抽動，竟無意識咽了咽口水。

  「還怪香的...」

  蘇嬌嬌更是早已口舌生津。

  姜皎才將面端上，她就迫不及待地夾起一筷子，送進了口中。

  只這一口。

  蘇嬌嬌一雙眼立即放起了光。

  她本不愛陽春麵這類清湯寡水的食物，然此時眼前這碗，卻比她之前吃過的所有面，都要好吃上太多。

  分明用了細面。

  咬下的觸感卻並不綿軟。

  反而因為將火候把控的太過完美，而處在一種恰到好處的彈性上，且每一根麵條，都裹滿了滋味十足的湯汁。

  骨頭湯不僅激出了豬油獨有的香氣，還緩和了厚重和油膩感，再配上幾顆爽脆可口的小白菜...

  蘇嬌嬌悶著頭。

  在其他兩名女子驚訝的目光下，以一種狼吞虎咽的姿態，三兩口吃光了一整碗面。

  蘇嬌嬌是多挑剔的嘴，她們這同樓的姑娘，可都是一清二楚。

  遇見不順口的飯菜，她連一口都吃不下的，此時卻端起碗，將最後一口麵湯都咂了個乾淨。

  那副架勢，就差把碗底也舔一遍了。

  但即使如此。

  蘇嬌嬌還露出一副意猶未盡的神情，她一抹嘴，大聲道：

  「老闆，再來一碗！多加點湯和蔥花哈！」

  姜皎端著還未上去的清口小點，見蘇嬌嬌竟這般快就吃完了面，也有些驚訝。

  陽春麵的分量不少。

  蘇嬌嬌瞧著瘦弱，竟還挺能吃的。

  她先將清口小點送上桌子，之後才道：

  「好的，稍等。」

  蘇嬌嬌舔著嘴，連沾在唇角的一滴湯汁，都不捨得放過。

  但當她看到姜皎送上的碟子時，卻是一愣。

  「老闆，這是什麼？」

  姜皎頭也不回，「龍葵。」

  五十文的陽春麵，蘇嬌嬌還以為能送什麼清口小點，卻你沒想到，被擺在碟子裡，卻只有可憐兮兮的五六個，如同黃豆大小的黑果子。

  「太黑心了。」

  蘇嬌嬌忍不住罵了一聲，然當拿起黑果子送進嘴裡，她頓時兩眼放光。

  「好甜！又不膩人，而且還有淡淡的藥香味！」

  姜皎背對著她，默默翻了個白眼。

  從城外摘回來的龍葵，本就沒有多少，又經過她特殊處理，用來清口當真最好不過。

  「小老闆，既然我要了第二份面，這清口小點，應也會再送一份吧？」

  姜皎搖了搖頭，在蘇嬌嬌的面碗裡，多舀了一勺湯。

  「沒有多少，每人限量一份。」

  「不嘛！」

  蘇嬌嬌噘了嘴。

  起身繞到姜皎身邊，不依不饒地鬧著：

  「我要了兩碗面，你當然要給我兩份小點心吃，小老闆，你這麼討人喜歡的臉，怎能說出如此冷情的話來？」

  鵝蛋臉女子和清麗女子站在一旁，早傻了眼。

  迎春樓最為美艷囂張的頭牌，不管面對著什麼達官顯貴，都不假辭色的主兒，此時卻因一盤小點，和姜皎撒嬌賣乖。

  那膩歪勁兒若是讓迎春樓的常客看見了，怕不是眼珠子都要掉到地上。

  難道姜皎做的陽春麵和小點，真就那麼好吃？

  清麗女子有些心動，悄悄撫了下叫嚷出聲的胃，她慢慢坐下身，低著頭道：

  「也..也給我來一碗吧。」

  姜皎還來不及應聲，蘇嬌嬌先一步開口：

  「她不喜歡吃甜的，那份果子給我。」

  鵝蛋臉站在一旁，雖然肚腹里鬧騰的厲害，但她拉不下臉，只能嘀咕道：

  「一碗麵而已，能有什麼好吃？真是沒見過世面！」

  蘇嬌嬌沒理她，正緊盯著姜皎拿出的龍葵。

  清麗女子本想讓給她，但在嘗了一口後，立刻將碟子拽到自己面前，十指如飛般將龍葵送進口中。

  蘇嬌嬌見狀，亦不甘示弱。

  兩雙白皙纖細的手掌，幾乎要搶出了殘影。

  姜皎送上兩碗面，看她們龍爭虎鬥，正鬧騰的厲害，當即好心提醒道：

  「弄壞碟子賠十文。」

  蘇嬌嬌據理力爭。

  「外面碟子只賣三文錢！」

  「是的。」

  姜皎羞澀一抿唇，道：

  「我比較黑心，所以要十文錢。」

  「你牛！」

  面已經送上，蘇嬌嬌哪還有空去想其他，悶著口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清麗女子向著姜皎微一頷首，本還想顧忌些儀態，但面一入口，她腦袋裡就再沒了旁的念頭。

  為何一碗陽春麵，能好吃到這種程度？！

  當蘇嬌嬌要了第三碗，而瞧著嬌羞可人的清麗女子，也在迎頭追上時，一旁鵝蛋臉女子，終於有些坐不住了。

  她偷瞧了一眼桌上被舔的光潔如新的面碗。

  只覺得肚子裡的鬧騰聲，比方才更加重了些。

  「這種普通的貨色，我今個心情好，就勉為其難嘗一口吧。」

  鵝蛋臉女子坐下身，一臉勉為其難地道：

  「一碗陽春麵，少放些豬油，湯底要清淡一些，我吃不得油膩，蔥花要多放點，面莫要煮太久...」

  姜皎口裡嗯嗯啊啊的敷衍著。

  轉身一切照舊。

  鵝蛋臉女子對她的服務態度很是不滿，正想要退了五十文錢時，陽春麵已經端上了桌。

  當掛滿了骨頭湯的麵條，被筷子挑入口中。

  那一瞬間。

  鵝蛋臉女子的心裡，只剩下一個念頭。

  這面她以五十文買到...

  血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