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2024-10-06 23:50:40 作者: 羊阿咩

  「媽媽,媽媽......」

  黑暗中,小葡萄稚嫩的呼喚聲似乎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的。

  俞曉很想睜開眼睛,可她用了用力,兩個眼皮卻好像有千斤重一樣,無論怎麼掙扎,四周始終都是漆黑一片。

  俞曉開始大聲呼喊小葡萄的名字,循著聲音的方向拼了命地向前跑。

  眼前沒有一絲光亮,她跑了很久很久,卻仍然感覺自己身處原地,只是額頭上已經滲出了晶瑩的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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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媽媽,媽媽……」小葡萄的聲音再次響起。

  「小葡萄,媽媽在這兒。」

  俞曉摸著黑向前狂奔,在無邊無盡的黑暗中橫衝直撞,似乎鐵了心要耗盡最後一絲力氣。

  「媽媽,媽媽。」

  小葡萄的聲音好像近了一些。

  俞曉終於看到了希望,她的眼眶早已在不知不覺的時候變得濕潤,睫毛被淚水打濕,可俞曉卻無知無覺,只顧著滿心歡喜向前跑去。

  「小葡萄,我在這兒,媽媽在這兒。」

  很快,她便耗盡了所有力氣。

  淚水與汗水在臉上交融,逐漸模糊了俞曉的視線。雙腿像灌鉛一樣沉重,俞曉已經徹底跑不動了,可她還是沒有看到小葡萄的身影。

  「小葡萄,你在哪兒......」

  喚出最後一句話後,俞曉徹底脫力,絕望地向後倒去,可預想中的疼痛卻沒有如期到來。

  -

  「啊——!」

  俞曉用沙啞的聲音低呼了一聲,猛的從睡夢中睜開了雙眼。

  她怔怔地望著潔白的天花板愣神,一邊用力調整呼吸,沉默了許久,才終於意識到剛才的可怕經歷只是一場夢境。

  俞曉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裡她曾墮入深淵,將自己圈在小小的一隅,看周圍的一切都變成了灰白色。直到後來一隻大手牽住了她,將她從苦海中拉扯出來。

  可當俞曉終於從痛苦中獲得解脫,重新對生活燃起希望之後,那個幫她的人卻也這個時候消失不見了。

  夢裡的一切都是那麼栩栩如生。仿佛是真實發生過的一樣。

  不,那些都不是夢。

  俞曉閉了閉眼,告訴自己那些都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是她曾經遺失過,如今又陰差陽錯再次找回的記憶。

  缺失的記憶片段重新浮現,和前段時間陸陸續續想起的那些畫面拼接在一起,逐漸將她和紀曙晨曾經相知相戀的所有過程補全。

  俞曉像是觀看了一部由自己主演的影片,只不過那裡面的痛苦與歡笑都是實實在在的。

  「媽媽!」小葡萄稚嫩的聲音在耳邊很近的地方響起,帶著慢慢的欣喜。

  俞曉這才從恍惚中回過神來,緩緩將視線從天花板上挪開。

  小葡萄就趴在她的床頭,睜著一雙圓溜溜黑乎乎的大眼睛,關切而又擔憂的盯著俞曉。

  在小葡萄的身後還站著許多人,有紀曙晨、趙女士、葉叔、還有嘉樹和小帆……

  對上眾人激動的目光,俞曉這才想起自己是因為在首映禮上被燈架砸到,所以才暈倒被送進醫院的。

  想到這裡,她趕忙看向小葡萄。

  昏迷太久,俞曉整個身體都鬆軟無力,一下子沒有力氣坐起來,只能用眼珠子骨碌碌在小葡萄身上看來看去。

  紀曙晨看出了她的心思,便輕聲說道:「小葡萄沒事,因為你將他護得很好,他連一點皮外傷都沒有受著。」

  俞曉緊繃的神經鬆懈下來,稍稍鬆了一口氣。

  她昏迷許久終於醒來,在場所有人都驚喜萬分。

  趙女士率先走上前來,一邊拉著小葡萄的手,一邊絮絮叨叨說著俞曉行事太過莽撞的話,明明是在埋怨俞曉,可她說著說著,自己的眼眶倒先紅了起來。

  沒說幾句,趙女士就別過身子抹眼淚去了。

  葉叔上來代替紀朝恭敬地問候了幾句,嘉樹和小帆則是一如既往的輕鬆樂觀,叮囑俞曉好好休養身體,不要擔心工作室的事情,還說不久前拍攝時找茬的那個沈西澤,在被棲夏工作室列入黑名單後,便開始有人傳言說他得罪了紀氏,原本打算向他拋出橄欖枝的幾個劇組紛紛將劇本收了回來,就連已經確定下來的劇本和代言也黃了好幾個。

  俞曉一邊安靜聽著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閒話,一邊看著兩人緊緊牽著的手,瞭然又欣慰地彎起了唇角。

  醫生隨後也趕了過來,在簡單詢問過俞曉幾個問題之後,又給她做了一遍身體檢查。

  因為俞曉的身體本身就沒有什麼大問題,所以醫生在做完這些之後便離開了,將時間留給了俞曉和她的親友們。

  趙女士說俞曉這些天都沒有好好吃飯,要親自下廚給她做些好吃的,便也跟著走了出去。

  小帆還想接著和俞曉聊會兒八卦,可剛剛開了一個頭,就被嘉樹和葉叔一左一右架了起來。

  「唉唉唉,你們幹嘛——」

  「沒看到學姐剛醒還很累嗎,咱們先回去守著工作室,明天再來看學姐,今天就讓她先好好休息休息吧!」

  小帆聽了嘉樹的話,不情不願地往外走,到了房門口,又回頭看了一眼床尾處站著的紀曙晨,傻乎乎的問道:「哎,姐夫是不是也要走呀?要走的話能不能順我們一程,正好也能省掉打車的——」

  最後一個「錢」字還沒說出來,小帆就被嘉樹捂著嘴拉了出去。

  兩人走後,病房裡熱鬧的氛圍也隨之消散,氣溫仿佛也跟著變低了一些。

  俞曉用手臂撐著床板慢慢坐了起來,有些疲憊的靠坐在床頭。

  「你想坐起來和我說一聲就行了,這個病床是可以摺疊的。」

  紀曙晨說完,又恢復了剛才的姿勢站立,似靠非靠的倚著床尾,微垂著腦袋,只給了俞曉一個側臉。

  幾縷髮絲垂在鬢角,一看便知是最近沒顧得上修剪,長長的幾乎遮住了半張側臉。

  俞曉靜靜的望著他,沒有說話。

  她醒來之後所有人都很高興,只有紀曙晨既不驚喜,也不上前關心,反倒看起來有些鬱鬱寡歡的模樣。

  俞曉對此絲毫不介意,相反,由於已經想起了過去的事情,她能夠大致猜到紀曙晨此刻的顧慮,現在心裡暖融融的一片。

  俞曉不說話,紀曙晨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他此刻的心情十分複雜,既為俞曉的甦醒感到慶幸,同時也做不到忽視心底的那份恐懼。

  他很害怕醒來的俞曉又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很擔心俞曉會再次走上那條極端的道路,重蹈覆轍。

  兩個人就這樣沉默了一陣子。

  眼看著氣氛越來越壓抑,紀曙晨想了想,還是開口關心道:「口渴嗎?想喝些什麼?冰箱裡有冰咖啡,果汁,還有張阿姨燉的小吊梨湯和銀耳百合湯,說是放了幾味滋補的藥材,很適合大病初癒的人,你要是想喝的話,我拿到旁邊去熱一熱。要是想喝熱飲的話。那邊還有——」

  「謝謝。」

  話說到一半,突然聽到俞曉清甜悅耳的嗓音。

  紀曙晨稍稍愣了片刻,下意識問道:「…什,什麼?」

  「我說,謝謝你。」

  俞曉莞爾笑著,又十分鄭重地重複了一遍:「謝謝你為我所做的一切,不管是四年前還是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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