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他去了寧京？」

  「沒錯。」楊斯年又道：「洪曼香一直是個強勢又自私的女人，她生下齊默之後就沒再管他，齊默小時候被父親撫養大，後來父親出車禍去世，他就被接到了寧京市爺爺奶奶家，這次應該也是回去看望兩個老人。」

  

  「嗯。」

  紀曙晨抬手揉了揉鼻樑，語氣疲憊，「所有東西都帶走了？」

  楊斯年回答：「全都帶走了，療養院裡全部的相關文件、他的電腦、檔案......收拾得乾乾淨淨，沒有一件落下的，就像這個人從沒在這兒工作過一樣的乾淨。」

  「家裡呢？」

  「他退租的公寓我也去看過，裡面沒留下任何資料。」

  聞言，紀曙晨發出一聲冷笑，「他真的以為只要把東西帶走，我就拿他沒辦法了？」

  電話那頭，楊斯年「嘿嘿」兩聲，罕見地沒有搭腔。

  他其實明白紀少心裡的複雜與糾結。

  雖然關於董事長夫人死因尚未查明，還沒找到能夠證明洪曼香罪行的直接證據，但若她的兒子不是齊默，而是其他什麼不相干的人，紀少是絕不可能讓他如此輕鬆脫身的。

  當年為了小葡萄，紀曙晨決定出資開辦一家療養院，免費給自閉症兒童提供治療和照顧。

  恰巧那一年齊默在醫學界嶄露頭角，他研究的又正好是先天性兒童自閉症這個領域，所以紀曙晨就重金將他聘請過來。

  多年以來，兩人一個出錢一個出力，漸漸的不再像是老闆和員工，更像是一對默契的搭檔。

  即使是和紀曙晨最近的楊斯年也不得不承認，齊默真的是一個相當不錯的共事者。

  也正因如此，看到如今齊默與紀少反目，楊斯年也多少覺得有點可惜。

  「找到他，曉以利害，給他最後一次選擇的機會吧。」紀曙晨沉聲。

  「好的，我明白了。」

  掛掉電話，楊斯年立刻去安排人前往寧京。

  他知道，這是紀少給齊默的最後一次機會了。

  -

  私人飛機在空中平穩飛行，朝向英國的方向。

  機艙內，小葡萄睜著一雙黑曜石般的大眼睛，不停地朝窗外張望，仿佛怎麼看也看不夠，渾身上下都寫滿了好奇。

  出生後不久他就被送回國，這還是四年多來，小糰子第一次出這麼遠的遠門。

  俞曉欣慰地看著已經活潑了不少的小葡萄，一邊給他介紹著飛機和天空，一邊給小糰子投餵零食。

  旅程十分順利，安全降落後，一行人入住了學校附近最近的一家五星級酒店。

  很快便到了周年慶當天。

  白天，劇院內將舉行一整天的慶祝表演。

  不僅有社員們精心排練的幾步經典戲劇，還有樂器、舞蹈等活躍氣氛的演出，偌大的劇院裡，每一處都洋溢著歡慶的氣氛。

  紀曙晨和俞曉挑了兩部最喜歡的戲劇坐在觀眾席觀看，當天色變暗，戲劇社的周年慶慶祝宴會也就正式開始了。

  紀曙晨俞曉帶著小葡萄一起出席，剛剛入場，就見黃瑩的快步迎了上來。

  「Enoch，Floria，你們來啦！」黃瑩嗓音響亮，一聲問候就吸引了不少目光。

  很快，紀曙晨俞曉，還有被紀曙晨抱在懷裡的可愛小糰子，就成了全場賓客視線的焦點。

  紀曙晨一邊把小葡萄護在懷裡，一邊帶領俞曉去和他們共同認識的舊朋友們一一問好。

  看到一張張陌生，卻又莫名親切的面孔，俞曉笨拙地將他們的臉與名字對應，再在破碎的回憶中尋找與這些朋友有關的線索，慢慢織起了回憶的大網。

  「當年看你們兩個那麼登對，我就知道你們一定能成！」

  「到現在我都記得當年你們一起演出《仲夏夜之夢》，在舞台上演對手戲的時候，台下響起了一陣感嘆聲，都說你們同框的畫面太養眼了。」

  「是啊，誰能想到一轉眼，你們倆的孩子都這麼大了！哎呦，長得可真可愛！」

  「......」

  從這些陌生的「老朋友」口中，俞曉聽到了她和紀曙晨當年相知、相戀的故事。

  這個故事，和她之前自己半回憶半猜測拼湊出來的那個故事相差不大。

  一個普通的女孩遇上了自傲的紈絝子弟，以為對方是一時興起才來勾搭自己，卻沒想到他卻出乎意料的認真。

  女孩不耐其煩，又被男孩的真心感動，所以同意和男孩相處試試，結果卻被這個男孩寵成了無憂無慮的公主。

  年輕的愛情炙熱又旺盛，郎才女貌，成為校園裡人人艷羨的一段佳話。

  然而，故事到這裡也就戛然而止。

  有關導致男孩女孩最終分道揚鑣的那場意外，卻始終沒有一個人提及。

  不知道他們是刻意迴避，還是並不知情。

  俞曉覺得有點遺憾，可看到已經迅速俘獲叔叔阿姨，哥哥姐姐們的心，變身成為戲劇社「社寵」的小葡萄，欣慰和開心便頃刻間沖淡了所有不如意。

  她驚訝於小葡萄發展迅速的社交能力，在面對一堆陌生大人的時候，小糰子竟然沒被嚇哭，只是怯怯的看著大家，偶爾還會對人們的問話和示好予以簡單的回應。

  雖然這和寸步不離守著他的紀曙晨有關，但對於小葡萄而言，也已經是難以想像的超大進步了。

  陰霾被小葡萄的可愛驅散，俞曉開始放鬆自己享受聚會，把齊默，工作，還與婚禮有關的事情全部拋到腦後。

  英國的冬天很冷，但倫敦的雪景很美。

  周年慶結束後，兩人又帶著小葡萄遊玩了附近的許多城市，看著一日日變化的景色，感知著氣候由寒轉暖。

  春天悄悄地來了。

  原本打算舉辦婚禮的日期也在不知不覺中度過，直到國內傳來《非一般小孩》開播日期確定下來的消息。

  躺平擺爛固然開心，但工作卻始終是人生的永恆主題。

  為了節目的宣傳的和播出，俞曉不得不靜下心來，開始收拾行李準備回國。

  紀曙晨並無異議，即刻安排好了飛機。

  俞曉幾乎是一落地就直奔工作室，一忙就忙到了夜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