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受益匪淺

  霍雲朝這話說得足夠直白，霍老族長也不必再費什麼心思去揣摩他是否有言外之意，想了想說：「朝兒，你詳細給我說說，你希望這群流民幫你做到什麼事情。」

  霍雲朝連珠炮似的說出他的需求：「老族長，我希望這群流民能服從官府的安排，讓他們修築河堤，他們就乖乖去。讓他們開荒種紅薯就乖乖扛鋤頭去開荒，老老實實地做我希望他們做的事情。

  哦，我跟縣太爺商量過了，官府會給表現得好服從性高的流民提供土地、農具和種子，幫助他們重新開始生活。

  還有就是，縣太爺會針對性地給他們減輕賦稅、降低地租，還會在離我之前開荒的五十畝地附近，專門劃一塊區域給流民們修築房屋，讓他們能真正安家落戶。」

  孟子說，有恆產者有恆心，無恆產無恆心。苟無恆心，放辟邪侈，無不為已。

  流民問題的存在對社會穩定和經濟發展產生了極大的負面影響，單是過去的幾天時間裡，因掌控著流民命門的地主家發生重大變故。

  正所謂，鼓破眾人捶牆倒眾人推，原先直接管控流民的小頭目們沒了強大的靠山，好一點的是死留全屍，犯下累累罪行的頭目甚至被暴動的流民團隊生生咬到流血過多而死，場景血腥殘暴又帶著一股悲涼。

  

  與流民相關一起又一起的惡性案件集中性爆發，王縣令被這些事整得頭都大了，他必須得找人分擔，而因新糧種而獲封的平樂侯無疑是最好的人選。

  霍雲朝是底層老百姓出身，他天然地擁有王縣令想要卻沒有的親和力，老百姓們可能不願意相信王縣令是好官，但他們絕對會相信霍雲朝是種地的好手！

  他們願意跟著霍雲朝學種地，不指望一定能像他一樣獲封平樂侯，而是一定比他們自己瞎琢磨要強十倍以上！

  霍老族長深知底層老百姓的思維方式，他之所以能把霍氏一族管得這麼好，主要就是靠合理分配利益，儘可能讓有本事的族人多多拉拔族人，族人們的服從性高，互惠互利，合作愉快。

  「朝兒，你對流民的要求不算高啊。如果只是想讓他們老老實實聽你的話，按照你說的話去做，很簡單。你要讓流民得到實實在在的好處，但一開始你不能給他們太多了，你得跟餵抱養回來的小豬崽一樣。一開始你只給他們一分，下次再給兩分，下下次三分。」

  霍老族長簡單說了利益分配的事情，他抱不動掙扎不休的小福寶，不得不停下來：「朝兒，小福寶我抱不住了。」

  徐屠戶忙不迭上前將不安分的胖孫女抱懷裡，用下巴的胡茬刺了刺她嬌嬌嫩嫩的臉蛋，惹得她咯咯笑出聲來。

  霍老族長到嘴邊的話又被打斷了，忍不住說道：「朝兒，小福寶體格真不錯！長手長腳的，手勁兒也大。」

  「嘿嘿，小福寶繼承了她娘親的大力氣咧。等小福寶長大了，我得找武師傅教她幾招。」

  霍雲朝嘿嘿笑了幾聲，他非常得意於小福寶繼承徐寧大力氣這一點，可不能像他一樣弱雞。

  望著欣喜溢於言表的霍雲朝，霍老族長沒法說那些掃興的話，繼續說回安置流民的事情：「朝兒，我聽說流民搞了好幾件人命案子。你要想讓這群沾染鮮血、被激起血性的流民聽你的話，第一步就是要幹掉流民中打得最猛、下手最狠的頭目，該殺就殺，不要心慈手軟。」

  霍雲朝瞠目結舌地看著霍老族長：「老族長，你說的咋像殺雞殺鴨一樣？」

  霍老族長渾濁的眼中迸發出讓人不寒而慄的狠厲之光：「狗一旦咬了人，絕對不能留。放在流民身上也是一樣，但凡是沾過無辜之人的血的人，凶性被激發出來了，他就是天生的刺頭。你不殺他，他就要殺你全家。朝兒，你應該沒聽說過流民中有交換兒女來吃的事吧？」

  霍雲朝猛地吞了吞口水，他只在歷史書里聽到「易子而食」的簡單描述，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會親耳聽到這樣有違人倫的真人真事。

  霍老族長又說：「朝兒，你要想收服流民，第一件事就是殺掉那些刺頭！第二件事就是建立嚴格的戶籍制度，派最強有力的人過去當里正，流民要集體前移過去，必須得有你信得過的人去掌管他們。第三件事，朝兒，你之前說要讓流民們去修築河堤是吧？讓流民們修築河堤，只給他們提供一日兩頓飯，飯必須得搞得差一些，不要讓他們吃得太飽。」

  之後，霍老族長又分享了如何攻心為上，收買人心的辦法，讓霍雲朝受益匪淺。

  霍雲朝是知道大概怎麼搞，具體落實下去，他就得抓瞎。畢竟他不是土生土長的大勝朝人，原身又是個自私自利的卑鄙小人，哪有霍老族長這麼豐富的管理經驗呢？

  「老族長，我來找您真是找對人了！」

  霍雲朝興奮不已，他哐哐一通讚美輸出，還不忘給霍老族長畫大餅：「老族長，我一個人肯定搞不定這麼大攤子事兒。我得找族人搭把手，老族長，到時肯定又要麻煩老族長調派人手。」

  霍老族長聽得心潮澎湃：「朝兒，你是咱們老霍家最有出息的族人，由你帶領著族人一定能過得更好。」

  霍雲朝再度發揮他的直腸子本色，有什麼說什麼，絕不是瞎糊弄：「老族長，正如您說的那樣，我領著族人發家致富，族人也助我良多，咱們是合作共贏，互惠互利，沒什麼比這更為穩定的關係了。」

  「沒錯！」

  霍老族長笑得合不攏嘴，自從他不指望霍雲朝抹除掉徐家贅婿的名頭，他變得越來越容易開心了呢。

  霍雲朝此行收穫極大，他不只是從霍老族長得到針對性極強的建議，而且他發現小福寶是真的很喜歡跟他出門溜達。

  這小傢伙還特別好帶，不吵不鬧，隨便給她點玩具就能自個兒待著玩。

  回家的路上，霍雲朝笑著說：「徐爹，要是流民都像咱家小福寶一樣乖巧聽話，咱們能省不少麻煩。」

  徐屠戶卻搖了搖頭說：「朝兒，咱不能老想著省麻煩，有麻煩就解決嘛。你這想法不太對。」

  霍雲朝愣了一下，繼而笑道：「沒錯，我不能老想著躲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