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一觸即燃

  方媒婆冷不丁被一隻又粗又壯的胳膊扯住，下一秒蒲扇大的巴掌朝著她的臉扇過來！

  伴隨著「噗」的一聲，方媒婆被抽得吐出一口血沫，血中帶白，定睛一看那「白」是一顆門牙！

  霍雲朝慢了兩步，來到門外時恰好見到這一幕，頓覺牙疼。

  只不過，霍雲朝沒顧得上勸說，因為宋媒婆笑得前俯後仰，眼看著就要一頭撞在牆上，他趕忙伸手去扶：「宋媒婆，你靠著門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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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媒婆見到仇人被抽到牙掉，心裡痛快得不得了，仰天大笑：賤人，你也有今日！

  徐屠戶無比仇恨要害徐寧的方媒婆，他手長腿長，力氣又大，趕在宋媒婆出手之前拽住方媒婆，手一揚一落下，一巴掌扇掉方媒婆的門牙！

  方媒婆被扇得頭昏眼花，眼冒金星，嘴巴一張便覺得不對勁，嘴裡的風，是哪來的？

  徐屠戶在仇恨之火的驅使下，恨不得手撕了方媒婆，扇了一巴掌仍覺得不夠解氣，還想再來幾巴掌。

  霍雲朝見勢不妙，趕忙喊來霍天祥過來阻攔，打掉門牙不算什麼，打死人就是另一碼事了！

  霍天祥使出全力才將徐屠戶降服住，疾聲厲色喝道：「親家，你不想想自己，總得替朝兒和寧娘想想！你想讓他們有個殺人犯的爹？」

  霍天祥的勸阻及時有效，徐屠戶恢復些許清醒，仍雙眼猩紅地瞪著方媒婆，一副要將她生吞活剝的恐怖模樣，怒聲威脅道：「姓方的，你再來我跟前晃，再敢說我家寧娘和朝兒一句不是，我見你一次揍你一次！若是逼急了我，你全家上下，我一個不留！」

  上徐家說親那次，方媒婆就見識過徐屠戶有多可怕，但那次她跑得飛快又有人阻攔，只挨了幾句罵，連根頭髮絲都美傷到。

  這次，徐屠戶咬人的狗兒不露齒，他一點招呼沒打，方媒婆毫無準備之下就被扇了一巴掌，眼睛被掌風刺痛。

  好不容易睜開火辣辣的眼睛，對上一張宛若厲鬼的臉，方媒婆嘎的一聲，眼一閉不睜，活生生嚇昏過去。

  宋媒婆看著不省人事的方媒婆，笑著笑著突然哭了，她踉踉蹌蹌地來到方媒婆的跟前，半跪在地上盯著那張噩夢中鎖住她女兒咽喉的惡鬼，猛地伸出雙手死死掐住方媒婆的脖子！

  仇恨之火，一觸即燃！

  霍雲朝還沒安撫好徐屠戶，循著陳氏的驚呼聲朝方媒婆看去，驚愕發現原先笑得像彌勒佛一樣的宋媒婆，仿佛從地獄深處爬回來索要仇人性命的厲鬼，周身瀰漫著讓人起雞皮疙瘩的可怖戾氣，多看一眼都生怕淪為她的下個目標！

  陳氏嚇得尖聲驚叫，雙股站站幾欲先走，偏偏她的雙腿不聽使喚，沉重如灌漿的磚牆，拖不動邁不開。

  直到霍雲澤衝過去，陳氏才再次發出尖叫：「澤兒不要過去！」

  霍雲朝高聲喊道：「爹，快去把宋媒婆拉開！」

  霍天祥在宋媒婆鑄成大錯之前，衝過去阻止了她墮入死亡的深淵：「宋媒婆殺人不過頭點地，你莫要髒了自己的手！」

  宋媒婆神志不清，雙目猩紅，哼哧哼哧地喘著粗氣，陷入要與仇人一起覆滅的癲狂狀態。

  得虧霍天祥力氣夠大，又有一身巧勁，這才得以順利阻止宋媒婆犯下大錯。

  當霍雲朝等人忙著處理後續的事情時，徐屠戶和宋媒婆對視一眼，從對方眼中看到一模一樣的仇恨之火，不必贅言，便知是同一路人。

  連灌三杯涼茶，宋媒婆才將暴走的情緒捋平，意識恢復清醒後，第一時間向霍天祥道謝，向霍家所有人道謝。

  霍天祥看著昏迷不醒的方媒婆，揉了揉酸脹的太陽穴，問宋媒婆：「宋媒婆，親家，你們打算怎麼辦？」

  長子入贅，徐家下聘當天，親家和媒婆在他家門口發狂殺人？

  這他大爺的是什麼鬼故事嗎？

  霍天祥心裡槽點滿滿，卻不想當面埋怨什麼，當務之急是先把方媒婆給妥善安排好，不然事情鬧大了，他們很麻煩的啊。

  宋媒婆冷笑道：「霍老爺，我與姓方的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血海深仇！」

  霍天祥沒聽到想聽的內容，眉頭皺得更深，之前能夾死蒼蠅，現在皺痕足以夾死小蚊子。

  宋媒婆想到方媒婆吐出那口血沫里的門牙，鄭重向徐屠戶道謝：「徐屠戶，多謝你抽的那一巴掌，替我出了一口惡氣！」

  徐屠戶紅著眼圈向霍天祥道歉：「親家，實在對不住，我平常不這樣的，實在是姓方的太狠毒！地主家大少爺只用五兩銀子就買一條人命……我差點又錯信方媒婆，親手將寧娘送上絕路，實在是，對不住，真的對不住。」

  當年的他太過愚孝，對不起媳婦，若是再害了寧娘，他到地下都沒臉去找他媳婦告罪。

  同為疼愛孩子的慈父，霍天祥聽到徐屠戶的解釋，心頭那點不滿消散無蹤，換做是他，一定也會有這樣的反應。

  霍天祥說了句不像勸慰的話：「親家，方媒婆是該死，生吞活剝、千刀萬剮都是她罪有應得。但她不能死在咱們手上。」

  徐屠戶連連點頭。

  宋媒婆定下心來細想片刻，很快有了解決之策：「兩位老爺放心，我宋媒婆在鎮上也算小有所成，攢了些人脈，雖然對付不了地主家大少爺，但是收拾個方媒婆還是能搞得定的。」

  商定好具體事宜，在霍天祥和徐屠戶的幫助下，宋媒婆將不省人事的方媒婆搬上牛車，悠哉悠哉地驅使著牛回鎮上。

  目送著宋媒婆離去的背影，霍天祥忽地問道：「親家，宋媒婆跟方媒婆有什麼仇什麼怨？」

  徐屠戶花了三天時間才決定找來的宋媒婆，托人將她的底細查得一清二楚：「和我的遭遇差不多。只不過，宋媒婆沒我幸運，她沒朝兒及時提醒，最後她親手將女兒送上絕路。」

  這話一出，不只是霍天祥，連之前嚇個半死的陳氏也不再害怕發瘋的宋媒婆。

  陳氏心裡想著：若是她只會比宋媒婆更瘋！

  宋媒婆背負血海深仇，隱忍多年，伺機而動，這份心智讓人敬佩。

  霍雲朝默不作聲，滿腦袋是那句經典名言——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