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章 殺人償命

  百姓的猜測引來一陣唏噓，關郎中活著的時候，想必在兗州城的百姓眼裡是個善人吧，不然，也不至於在這鼠疫橫行的當下前來為他喊冤。

  沈妙楚眼神忽閃，她從不去評價一個人，更多的時候她都是偏心的，就像現在，即使關郎中死了，可她並不可憐關郎中，只覺得他的死反倒間接地讓阿子受到了委屈。

  不過怪罪一個死人這樣的事她做不出來，想著，沈妙楚銳利的眼神直逼台階上的主簿，主簿才是一切罪惡的根源，先不說什麼沒有證據，沒有證據，但就憑他在城樓上都要丟下瓦罐來想要砸死他們，殺了關郎中這樣的事，想來也不是做不出來！

  「安靜，還請諸位先安靜！」龐校尉踏上台階高聲說著，「凡事都講究證據，一切都要等審過了衙役才能做定論！」

  話是這麼說，可關王氏等不及了，她眼看著就能到手的銀子和宅子啊！

  「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

  她作勢跌坐在地上，一隻手抓著帕子，一隻手指著蒼天，哀戚的樣子讓人聞之傷心。

  

  「老天爺，你不長眼啊，相公死了，宅子也沒了，你要我們孤兒寡母怎麼活啊！」

  這還沒完，在沒有人看到的地方，關王氏捏著身邊孩童的大腿，狠狠擰了一把，小孩吃痛，哇的一聲大哭起來，「娘——」

  頓時間，偌大的街道都縈繞著女人孩子的哀嚎。

  龐校尉看著哭聲震天的場面，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求救似的目光落在沈妙楚身上，沈妙楚一個抬眸，用眼神示意他安心，隨後蹲在女人身邊輕聲安撫起來。

  得到眼神的龐校尉硬著頭皮，轉過身對著主簿問道，「主簿大人，你也看到了，那衙役身上的罪恐怕不止偷竊這麼簡單，如果不給百姓和關王氏一個交代，我們豈不是寒了大家的心，今後又如何在這兗州城立足？」

  主簿看到這裡，背後冒出一層的冷汗，事情已經遠遠超出他的控制了，怎麼會變成這樣？

  「這……」

  他大腦一片空白，第一次感受到什麼叫做如坐針氈。

  可底下的百姓已經開始不買帳了，本來念著主簿身上有傷，他坐著，底下的人都站著也無所謂了，現在看來，這主簿一而再再而三的讓他們失望，只怕是已經不把他們這些百姓當成人看了！

  兗州城的百姓最無法忍受的事情就是有人高高在上，就連土地公的泥像都是站著的，主簿算老幾，居然敢坐下？

  「快把衙役交出來，我們要審問他！」

  「把人交出來，不然就是在包庇！」

  「交出來！」

  吶喊一聲高過一聲，看到這，被人群擠到角落裡的虬彥冷冷一笑，看著不遠處的主簿心道，聰明反被聰明誤，活該的！

  有些個脾氣暴躁的漢子都要擠上台階，若不是前方還有龐校尉和禁軍攔著，只怕私人群早就控制不住了。

  主簿見狀，手忍不住的發抖，失策啊，誰能想到自己人找來的這個女人居然如此貪得無厭，還反被沈明當了槍使，難道現在只能看衙役的了？對了，那衙役的妻兒還在他手上，衙役一定不敢把自己說出來。

  他僥倖的想著，似乎這樣就能騙過自己，於是他道，「肅靜！本官可曾說過私下審問這衙役了，既然你們要見，那就把衙役帶上來！」

  說罷，他一揮手，身邊的兩個家丁又回到院子裡把衙役拖出來。

  衙役本來被綁在了門後面的柱子上，門外是什麼動靜他自然聽得一清二楚，原以為自己逃過了一劫，可現在看來，他還是要被當成犧牲的棋子。

  一個家丁走上前去，把他從柱子上解下來，一邊解，一邊湊到衙役耳邊，低聲威脅道，「聽著，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你心裡清楚，若是說錯了什麼，仔細你妻子和孩子的皮！」

  說完，家丁冷笑一聲，扯著他來到百姓面前，抬腳狠踹在衙役膝蓋窩子上，衙役一個踉蹌，人就直挺挺的跪在了地上，面對著百姓，身旁就是主簿。

  他一出來，頓時像引起了眾怒一樣，人人喊打。

  「喪盡天良的毛賊！」

  「把他千刀萬剮了！」

  「叫他給關郎中償命！」

  這時沈妙楚站起身來，沒有理會身後百姓的憤怒，指著地上痛苦的女人和小孩，對衙役說道，「你看看她們，你也是有妻兒的人，你若是肯從實招來，或許我們還可以留你一命，不然你若是死了，可有想過自己的妻子孩子會不會像她們這樣痛苦，或者比她們還要慘上千百倍！」

  關王氏並不知道指使自己來演戲的人也是指使衙役誣陷阿子的人，她巴不得這個被拖出來的衙役快點認罪，關郎中這個冤大頭的宅子和銀子趕緊到手，想著，她哭的更賣力了。

  許是聽到了哭聲，衙役抬起頭，剛看了眼哭的絕望的年輕婦人，就像是觸了電一般的把頭低下來。

  龐校尉看見主簿臉色陰沉，故意不給他機會開口，在沈妙楚話音剛落的功夫就馬上開口，「沈大夫說得對，你若是從實招來，本官還能為你求求情，至少能讓你見一見妻兒，但你若是在不交代，小心本官把這個案子寫進奏摺里，等這件事傳到了攝政王的耳朵里，不光你自己，你的妻子孩子都要被下放成為奴隸！」

  百姓一聽這話就不樂意了，「他殺了關郎中，害的關王氏後半輩子都毀了，你們還要給他求情，眼睛瞎了不成？」

  「別給他求情，殺人就該償命，殺人犯的孩子能是什麼好東西！讓他們一輩子當奴隸去吧！」

  一聲接著一聲的謾罵海潮一樣湧進衙役的耳朵里，那些不堪的字眼像鋼針一樣扎進他心裡，一面是良知在刺痛，一面是自己的妻兒，衙役發出一聲嗚咽，身軀顫抖著，像是痛苦到了極致！

  副使見百姓就要亂起來了，頓時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接著說道，「衙役好歹是主簿大人的下屬，不如咱們看在主簿的面子上饒他一次吧，衙役這麼多年來為兗州城做事，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