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 死的人是誰

  趁著看熱鬧的功夫，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原來是發現屍體的士兵去把禁軍和仵作叫來了。

  仔細一看，來的禁軍虬彥還認識，這不正是昨天把他們從城外帶進來的龐校尉嗎？

  「虬大人，微臣來晚了，驚擾您了。」

  虬彥人高馬大，隔著老遠龐校尉就看見他，不見還好，見到了龐校尉更加緊張，沒別的原因，本來聽到下人匯報死人的時候，他還沒多少震驚，因為鼠疫的緣故，城裡死了不少人，治安也因此亂了起來，時不時就發生一起命案。

  按理說這沒什麼大不了的，也不需要他親自來一趟，可當他聽到發現屍體的地方之後，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清水巷三弄，這不正是他給沈大夫他們安排的居所一牆之隔的地方嗎？

  看見穿著鐵甲的龐校尉居然對這個身材魁梧的白髮男子如此恭敬，圍觀的人群一時間有些迷茫，這被稱作『大人』的人什麼來頭？

  虬彥隨意的揮揮手，「無事，快去看看什麼情況，屍體擺在這裡多難看，去忙活吧，無需在意老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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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龐校尉見虬彥語氣稀鬆平常，暗自鬆了口氣，到了聲『是』之後便遣開圍觀的百姓，讓仵作前去查看。

  似乎百姓遇上官差都有一種莫名的敬畏，於是查看死者情況的整個過程中，現場都是鴉雀無聲，就連方才幾個討論得最熱火朝天的小孩都收住了聲。

  見仵作取下手套，龐校尉忙上前，「怎麼樣？」

  「校尉，這死者是被刀砍死的，致命的一刀扎進心肺，所以才流了那麼多血，看著人似乎是個郎中，死法如此慘烈，很有可能是仇殺。」

  兩個士兵幫襯著把屍體抬上擔架，龐校尉看了眼死者，指了指人群里的兩個侍衛，「你們是兗州當地人吧，死者是誰，認識嗎？」

  被指到的兩個侍衛在衙門當差，負責巡邏兗州城，兗州當地的事，當然是問當地人比較靠譜。

  兩個侍衛一齊搖頭，「不認識，沒怎麼見過這個人。」

  何況這段時間還一直蒙著面巾，都看不見全臉，別說陌生人了，有時候就是熟人面對面都要多看兩眼才能認出來！

  龐校尉皺了皺眉，「好吧，既然如此，那查清楚死者身份的事情就交給你們了。」

  牆根邊上堆著一些乾草垛，屍體就是在草垛里發現的，根據早起的百姓說，他看見兩隻腳才湊上去看，一看就發現這駭人的一幕，如今枯黃的草垛被血染紅變成不詳的深色，仵作嘆了口氣，拉來板車乾脆把乾草垛拉走了。

  現場清理的差不多了，龐校尉的人正準備帶著屍體離開，這時，圍觀的人群里彈出一個腦袋，「咦，這不是主簿府上的郎中嗎？」

  龐校尉耳朵一動，頓時朝著說話的人望去，忙上前問，「你認識這死者？」

  說話的人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寒冷的天，少年身上穿著簡陋單薄的麻衣，腿上的褲子還一邊長一邊短，他從人群里擠上前，指了指擔架上蓋著白布的屍體，「看起來像，主簿府上的郎中姓關，他的左手有兩個手指比別人短，聽說是在山上被狼狗咬傷的。」

  聽到這話的仵作掀開白布一角，仔細翻看死者的手，發現還真如那人說的一般，他一時間有些愧疚，對著龐校尉說道，「校尉，方才小的一時間忙著檢查傷口，竟然疏忽了這麼明顯的特徵。」

  龐校尉也沒責怪他，畢竟這段時間鼠疫案情兩邊奔忙，鐵打的人都要吃不消了，他轉過頭，看著說話的少年，質問道，「你確定這人是關郎中？」

  看見龐校尉一張嚴峻的臉，少年有些拿不定主意，畢竟他只看見了屍體露在白布外的手掌，「能不能讓我再看一眼屍體？」

  「去。」

  龐校尉上前掀開白布，示意少年來看。

  少年走近到擔架邊上，看了眼死者烏青的臉，頓時臉色煞白，仵作忙問，「看清了嗎，是他嗎？」

  「是關郎中沒錯。」少年咬著唇瓣，臉上多了幾分悲痛，「我認得他，我之前摔傷了腿，就是關郎中給我醫治的，關郎中見我可憐，還沒有收我的錢。」

  聽到這話，龐校尉嘆了口氣，隨口安慰道，「節哀順變，不過好歹算是知道死者的消息了，那就去查查，這個關郎中有什麼仇家，還請小兄弟放心，我們一定會還關郎中一個公道的。」

  腿上一刀，心肺上又是一刀，就是露在衣裳外都有大大小小的刀傷，這麼殘忍的手段，說不是仇殺都解釋不過去。

  死者的身份一確認，圍觀的百姓像是一滴水落進了沸騰的油鍋里，人群頓時一片譁然。

  「什麼，死的人是關郎中？是誰如此狠毒，居然對一個郎中下此毒手。」

  「就是，我是見過關郎中的，他雖然不愛說話，但還心善著呢，我記得隔壁巷子裡的鰥夫王二爺染了風寒，就是他去治好的，王二爺都說，如果沒有關郎中，他只怕是死在了屋子裡都沒人發現。」

  「什麼？老天真是瞎了眼，好人怎麼沒有好報，唉！」

  龐校尉見到這副場景，心裡有些不安，看來這關郎中在兗州城百姓眼裡還是個好人，這樣的話，如果他們查不到兇手，只怕會引得百姓不滿，可將來他們還要在這兗州城裡立足，沒有百姓的支持那可不行。

  想到這，他的臉上多了幾分凝重，清了清嗓子高喊，「散了吧，諸位都散了吧，大傢伙放心，本官絕不會讓殺了關郎中的兇手逍遙法外，大家都先回去吧。」

  趕人的話都說到了明面上，百姓們在不願也不得不離開，磨蹭了一會，圍得水泄不通的小巷才漸漸疏通。

  見人走得差不多了，龐校尉舒了口氣，餘光卻看見仇大人居然還站在角落，蹙著眉頭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他的心一個咯噔，小心翼翼的上前詢問，「虬大人可是還有什麼事要交代？」

  虬彥本來沒在意龐校尉，只是他聽到那關郎中是主簿府上的人之後，心裡莫名就覺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