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打開心門

  溫知行聞言，低下頭看著手掌上沾著的溫熱的血跡，又抬頭看了看不遠處下跪求饒的山賊。

  一種喜悅感爬上心頭，太好了，他沒殺人！

  沈妙楚看出他心底的恐懼，從挎包里掏出一張潔淨的帕子遞給他，「擦擦手吧，沒事了。」

  剩下的就交給她吧！

  說完，沈妙楚撿起他丟在地上的刀，走到那個山賊首領面前，把刀架在他脖子上，惡狠狠地說道，「把你們身上的錢都掏出來，否則我就讓他腦袋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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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妙楚可沒忘記，就是這個人發話，那些山賊才敢動手，所以這個人一定是他們的頭兒！

  山賊頭子害怕得兩股戰戰，哆嗦著對身後的弟兄喊話，「快，快把銀子都掏出來！」

  錢重要還是自己的命重要，山賊頭子還是分得清的。

  見自家老大的命攥在這個女人手裡，其他山賊不敢放肆，紛紛把自己身上的銀子掏出來丟在地上。

  鳥為食亡人為財死，就當做給這些山賊一點教訓，沈妙楚想著，手上飛快地撿起地上的銀子。

  未了，她拿著大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砍進身旁的樹幹上，只聽一聲斷裂的巨響，那棵碗口粗的樹木攔腰截斷。

  「嘩啦——」

  樹倒在地上，揚起一陣灰塵，迷得那些山賊睜不開眼。

  山賊們一臉錯愕，誰能想到，這個看起來最弱，最好抓的女子，居然能一刀砍斷一棵樹，這得多大的手勁？

  「呵。」沈妙楚一聲冷笑，「你們給我聽好了，這次就算你們命大，若是下次你們落在我的手上，我一定會殺了你們！」

  她眯著銳利的眼，寒冰一般的視線掃過幾個山賊，他們馬上像被針扎了一樣打著哆嗦求饒，「小的們知道了，女俠大人有大量，饒了小的們吧！」

  沈妙楚懶得跟他們廢話，抓起溫知行就走。

  那些山賊跑都來不及，哪裡還敢追上去，就這樣，沈妙楚和溫知行在山賊恐懼的眼神里越走越遠。

  流年不利，山賊也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會踢到鐵板。

  不知走了多久，直到沈妙楚看到了一條小溪才停下腳步。

  看見有水，溫知行兩眼放光的飛奔過去，用力的洗著手上的血跡，臉上兇狠的表情似乎恨不得把手上的皮都戳搓破。

  沈妙楚在河邊蹲下休息，她知道溫知行還沒完全接受自己從治病救人的大夫到放下醫書就能拿起屠刀的冷血之徒中轉變的過程。

  說實話，這樣的人才是正常人，如果可以一下子接受，她才要覺得溫知行可怕呢。

  她正發著呆，身邊卻傳來溫知行小心翼翼的聲音，「那個，你的手帕髒了，洗不掉了。」沈妙楚側頭，原來是溫知行在給她洗那張沾過血的手帕。

  「沒關係，洗不乾淨就扔了吧，我包里還有乾淨的。」

  「哦，好。」溫知行眼神躲閃，似乎不敢看她。

  沈妙楚捕捉到他眼裡的異樣，忍不住開口，「你為什麼這樣看我，怎麼，害怕我？」

  「不，不是。」溫知行支支吾吾，到最後還是敞開了心扉，「你剛才的樣子，好兇狠。」

  沈妙楚愣住，以為是自己砍樹的樣子嚇到了他，「裝出來的，我平時不這個樣子的，你也知道的。」

  溫知行泄了力，一屁股坐在地上，臉上滿是恍惚。

  說實話，他沒有覺得害怕，也沒有覺得後悔，而是一種怪異的輕鬆，好像把身上背著的東西全都丟去，再也沒有什麼東西能將他束縛的那種自由感。

  可是為什麼自由，溫知行說不上來。

  沈妙楚清晰地看見他眼底的糾結，不由得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習過武，還這麼厲害，為什麼會害怕？」

  面對她的疑問，溫知行微愣，良久才道，「我只是想，如果我的醫術足夠厲害，是不是無論誰受傷，我都不會害怕了……」

  就像在軍營里一樣，他不用再看著那些叫不出名字的人一個個死去，不用看著板車拉出去一具一具屍體。

  沈妙楚不知道他經歷了什麼，但知道他一定不好受，「可是，你其實有足夠的力量，保護那些人不受到傷害，為什麼還要藏起來不用？」

  溫知行搖搖頭，「不行的，那些力量會傷人的，就像剛才那樣。」

  「可是你剛才不打傷他們，我就要遭殃了，所以是你保護了我不受傷害。」

  聽到這話的溫知行醍醐灌頂一般，他抬頭看著沈妙楚，眼裡是理不清的麻線，名為執念的麻線。

  他不說話了，沈妙楚也陪著他安靜，她清楚的知道，溫知行只是需要一點消化的時間。

  溫知行恍然想起沈妙楚推開自己的手，很纖細，用力一折就能扭斷的樣子，可就是這雙看起來一點力量也沒有的手，拼了命也要將他推遠。

  他低頭看著自己搓的通紅的手掌，自己的手明明比沈妙楚的大很多，卻連一把匕首都拿不穩，自己這樣的人也能保護她嗎？

  沈妙楚在一旁想著，從前是不是沒有人說過溫知行武功很厲害？不然他為什麼這麼不自信。

  她抬頭看了看天色，沒有多少時間讓他們磨蹭了，就算今天不上山採藥，也得上山把路探一探。

  於是沈妙楚伸手推了推溫知行，「看這太陽的高度，大概是下午了，咱們還得山上一趟，你還能走嗎？」

  時間緊迫，是容不得溫知行傷春悲秋的，現實很殘酷，沒有人會催著誰成長，雖然她演了溫知行一把，但她不覺得自己這麼做有錯，如今溫知行背靠蕭景珩還能無憂無慮，到時候蕭景珩不在了呢？

  將來的事誰能說得准，有機會使自己更加強大，為什麼不去做？

  「哦，好。」

  溫知行木訥的站起身，想起了什麼，問道，「你的腳不是扭到了嗎？要不要緊？」

  「你和山賊周旋的時候我就已經沒事了。」

  許是出於慚愧，溫知行主動提出要幫沈妙楚背包，她樂意至極，就由著溫知行去了。

  「咱們不會再遇到什麼山賊了吧。」

  沈妙楚安慰他，「安啦，一山不容二虎，一座山哪有這麼多山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