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死馬當活馬醫

  「神醫請留步！」

  等柳氏的嬤嬤攔住子虛的時候，他已經踏出了廳堂的門檻，也不知這少年從哪學來的步法，居然走的如此之快。

  

  嬤嬤心裡暗自感慨，或許這子虛是有真才實學的。

  幸好把人攔住了，她可不想再聞夫人身上那令人作嘔的味道了，太煎熬了！

  「神醫見笑了，只是我們夫人從未見過如此年輕的大夫，一時之間沒拿定主意罷了，下人泡了上好的茶水，神醫留下來喝一杯吧。」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嬤嬤都這般挽留了，那少年也不好拒絕，他轉身進了廳堂，之後像是怕這神醫走了，嬤嬤還親自幫他取下了藥箱。

  柳氏也無可奈何，只想著死馬當活馬醫吧，身上的味道一天不除，她就一天不敢出門！

  「神醫，您看我們夫人這病該如何治？」

  本以為神醫這回總該開始診脈了，但他卻搖搖頭，「夫人若是真要在下為你醫治，那就必須答應在下一個條件。」

  柳氏問，「大夫請說。」

  子虛微微頷首，「我們萬藥谷有個規矩，從不白白給人治病，並且越是疑難雜症，診金越是高昂，若是夫人沒有足夠的銀兩，也別怪子虛不給夫人看病。」

  這句話聽在柳氏的耳朵里就變了味，柳氏心裡冷哼，這大夫什麼意思，是嫌自己窮酸付不起診金嗎？

  「大夫怕是第一次來京城吧，本夫人活到今天，還沒有出不起的銀子！」

  子虛又補充，「夫人怕是誤會了，在下的意思是夫人身上的味道實屬罕見，天底下與夫人同樣症狀的恐怕沒有幾例，不光是診金，就是夫人用來治病的藥材也需要花不少的銀子去買，還請夫人慎重考慮，在下不願強求夫人，夫人不願意的話，可以廣求神醫，或許還有醫術更為高明的大夫，這樣一來夫人或許無需花費高昂的銀子，夫人意下如何？」

  柳氏的臉垮下來，她寬大袖子裡的手攥的青筋畢露，這意味著她要花很多錢了，她可不捨得呀！

  這個沈妙楚，到底在他的身上下了什麼藥！

  可一想到外面的人傳得不堪入耳的話，她就氣得抓心撓肺，一番糾結過後，柳氏終於下定決心，她不能再被人笑話了！

  「大夫要多少銀子，本夫人給得起！」

  子虛掩在帕子下的唇勾起，「也好，在下說完夫人再做決定也不遲，萬藥谷的規矩，病人多行善事才能保證藥到病除，夫人的病有些棘手，需要夫人捐贈一百兩紋銀賑濟西北災民，一百兩紋銀贈予善堂積德，一百兩紋銀為城外南山寺進香火，最後一百兩紋銀為診金。」

  柳氏怒目圓睜，「你怎麼不去搶？」

  子虛站起身來，「在下告辭。」

  「等等！」柳氏太陽穴直跳的脫口而出，「咱們再談談。」

  子虛坐回椅子上，「罷了，夫人聽完在下出的方子再做決定也不遲，若想藥到病除，許得五靈脂一錢，偷油婆二兩，還元湯半盞，月靈芝一根……」

  柳氏雲裡霧裡的聽著子虛念出來的藥方，卻沒注意到身後嬤嬤的表情五光十色。

  「這藥方里的月靈芝乃是藥引子，沒有月靈芝，夫人的病就無法醫治，而這月靈芝五十年才出一根，是可遇不可求的寶物，正好在下的藥箱裡有一根，夫人可要？」

  「當然要，多少銀子一根？」

  「二百兩一根。」

  「你……」

  後來的幾天，靖寧侯府不再散發出惡臭，而是瀰漫著苦到讓人齜牙咧嘴的藥味。

  周圍的鄰居苦不堪言，這靖寧侯府究竟在幹些什麼？

  入夜，齊王府。

  「哈哈哈！」

  聽了青魚的描述之後，沈妙楚笑得東倒西歪。

  「王妃怕是不知道，那柳氏每回喝藥，臉上擠出來的褶子多的能夾死蚊子！」青魚眉飛色舞的說著柳氏的滑稽，「我每回給柳氏煎藥，都特意放兩倍的黃連，還得煎兩碗，我生怕那柳氏把喝下去的藥都吐出來，只要她敢吐，我就敢把第二碗藥灌到她嘴裡！」

  瞧著青魚義憤填膺的模樣，沈妙楚笑得更歡了，仿佛親眼看見了柳氏的醜態畢露。

  原來那子虛是沈妙楚派青魚假扮的，就連那治病的藥方子都是她瞎編的，至於那五靈脂，就是曬乾了的老鼠屎，偷油婆就是炮製過得死蟑螂，還元湯就是人的尿，只有那個月靈芝是正經的藥材。

  儘管誇得天花亂墜，月靈芝也不過是是普通的靈芝用那除臭的藥粉泡過再曬乾而已。

  沈妙楚想起了什麼，她揉著笑疼的臉，「對了，柳氏知道那副藥材是什麼東西了嗎？」

  「當然知道了，對了王妃，我把藥安排在柳氏用膳前喝，柳氏第一次喝的時候，她苦的險些下不去嘴，後來硬捏著鼻子灌下去，喝完之後我告訴她可以吃些好的補一補，等到了晚上，吃完飯的時候我就告訴她，她呀，險些沒把膽汁都吐出來！」

  「哈哈哈！」

  青魚一番操作讓沈妙楚笑痛了肚子，她怎麼沒發現青魚居然能想出這麼多鬼點子。

  守在廂房外的兩個小丫頭聽著這陣歡快的笑聲，不禁心生好奇，什麼事能讓王妃笑得如此開心呢，她們把耳朵湊到門邊，卻怎麼也聽不著。

  但這可難不倒屋頂之上的那雙耳朵。

  亥時，燈如豆，書房裡一道俊逸的身影手持竹簡，光是讀書的樣子都足夠讓人如痴如醉。

  就在這時，一道影子從房樑上下來，蕭景珩低垂的眼眸抬起，裡面是冷漠和微不可察的鋒芒。

  「回王爺，王妃今日派遣青魚喬裝打扮，裝成江湖郎中去給靖寧侯夫人柳氏治病去了，還順便賺了三百兩銀子。」

  聽到這，蕭景珩不禁詫異，「這麼多！怎麼賺到的？」

  「王妃瞎編了一張藥方。」

  那個影子把聽到的藥方子寫了下來，遞給蕭景珩瀏覽。

  接過紙張的蕭景珩起初只是好奇，看到一半就忍不住發笑。

  靜謐的書房裡響起男人低沉的笑，四周晃動的蠟燭好像被他的笑聲感染，暗衛隱約覺得屋子裡的光都亮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