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好男人

  王可可看見那個東西，先是一怔，隨即笑了起來：「這是……什麼？腿套嗎？」

  「是保護膝蓋的護膝。」管明說著，和一個助手一起幫王可可捲起褲腿，好給她戴上護膝。

  王可可看了秦風一眼，秦風此刻正在和趙濟開商議著鏡頭的事兒，她微微撇了撇嘴角。

  秦風這是在保護她。

  這時，管明發現王可可在偷瞄著秦風，不禁笑了：「可可老師，你知道嗎，我一開始給你設計的服裝，是短褲……」

  「我不是老師，您別這麼叫我，叫我可可就行。」王可可嘿嘿笑著說，「一開始是短褲嘛？那怎麼後來變成這麼肥這麼寬鬆的長褲了？」

  「對。一開始的短褲設計，我們也是想著，讓女演員的大長腿在城市裡跑來跑去，多麼惹眼啊！觀眾也肯定愛看。但後來秦導不同意，說必須是長褲。原因呢，秦導說了，是保護你。」

  「保護我？」

  「對啊。你在這部片子裡跑來跑去的，萬一啊，一個不小心，摔到了，怎麼辦？胳臂上的傷多少好養，這腿上的傷，尤其是膝蓋的傷，真不好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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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王可可明白了，想不到秦風會這麼細心地為她著想，不禁有些臉紅。

  「所以穿上寬鬆的長褲之後，裡面可以戴護膝和護踝了，膝蓋和腳踝不會受傷，雙腿基本就沒事。秦導還說，這部片子裡的羅拉，不是花瓶，不需要靠大腿來吸引目光，靠的是女性的執著和力量來打動觀眾……當然啦，那是導演的創作意圖，我們就不管了。」

  管明說到這裡，向王可可一眨眼，「秦導，可是個好男人啊。」

  這下，王可可的臉刷地紅了。

  管明是燕青廠的各部門人員中首先和王可可接觸的，昨天為王可可弄造型就花費了三個小時，所以比別人都「熟」一些，說話會隨便一點。

  當然，根據演員行會的規則，劇組會為拍戲的演員購買保險，而且本片中因為有車撞人和車撞車的戲，所以還配備了急救醫生。於是，秦風索性就要求急救醫生全程跟組，這也是為了王可可的安全做一份保障。

  「好，弄完了！」管明站起身，「秦導，可以了。」

  秦風走過來，對王可可：「你來試一下。」

  王可可走到墊子前，雙膝放鬆，身子重重地跪在墊子上——這一次有了護膝做緩衝，膝蓋好受多了，王可可也敢做動作了。

  見到王可可點頭，秦風一邊往監視器走，一邊用對講：「好，各部門準備下，我們馬上開始走戲了。」

  「好，全場安靜啦……」杜樂山再次喊起來……

  「第41場1鏡2次！」

  「啪！」場記板打板。

  在各部門準備好之後，隨著秦風的一聲「開始」，王可可和林星再次奔跑起來……

  ……兩輛警車再次堵住一個巷子口……另外幾輛警車把另一個巷子口堵住……

  ……葉宇扔掉裝有金銀首飾的袋子……

  ……羅拉中槍，一下子重重地跪在墊子上，接著晃了晃身體後倒地……

  似乎不敢相信羅拉中槍的葉宇，大腦短路了一般，他手一松，扔掉用來搶劫首飾店的手槍，緩緩地跪在羅拉面前……

  他只是呆呆地看著奄奄一息的羅拉，呆呆地看著……

  「好，停！」

  「這條不錯啊，後面繼續保持。」秦風接著對演員們說，「接下來我們再來一條。」

  很久以後，王可可覺得天底下沒有什麼字眼，能夠比秦風的「再來一條」更加可怕的了。

  就這樣，喝了口水，補補妝，重新換一套上衣、重新在胸口黏上微炸和血漿的王可可（上一次拍攝中，上衣被微炸炸開，沾滿了血漿。造型部門事先就準備了多套同樣的衣服），又一次和林星站在鏡頭前，等待著秦風的那一聲「開始」……

  「第41場1鏡3次！」

  「啪！」場記板打板。

  「開始！」

  羅拉和葉宇奔跑著，衝進一條小巷……

  這一條拍完後，秦風開始和攝影主任趙濟開、照明主任曹宣開始布置中近景的拍攝。

  一場戲，需要多個景別的鏡頭進行切換，所以一般地，秦風會先拍一編全程的動作，只要沒有什麼特殊情況，就讓演員把整場戲一口氣全部演完！

  這樣全部演下來的演員，會對整場戲的情緒有了整體的把控。假如秦風先拍他們逃跑的全景鏡頭，拍到一半忽然喊停，然後移動各種設備，開始拍攝他們跑步的雙腳的特寫，拍完特寫再拍他們倆繼續跑的全景，跑了一段再喊停，又拍他們面部的近景……

  別說攝影、燈光和場務覺得遭罪，關鍵的是，演員的表演過程被一下下打斷，再一下下接起來，會非常難受。

  所以，秦風在拍完整場的一條主鏡頭之後，再來拍演員的近景（當然也包括其他全景、中景、特寫），這個時候，再需要演員「給情緒」。

  因為是白天的外景戲，光線不複雜，很快就布置完畢。

  秦風給飾演警察的群演講戲完，就給王可可和林星講戲：「你們倆發現前後都被警察堵住了，走投無路，功虧一簣……的感覺。」

  王可可和林星都點頭。秦風不需要講太多，就告訴演員：現在你的角色面臨的這樣的情況，我需要的那種「走投無路、功虧一簣」的樣子，就夠了。剩下的演員會發揮，這是演員的「創作」。

  「好，各部門準備！」

  「來，全場安靜啊！」

  「第41場2鏡1次！」

  「開始。」

  近景給情緒的鏡頭可以多拍幾遍，不過，在這部電影中，秦風要求把攝影界移動起來！

  「停！——趙老師，」秦風喊停，然後走到趙濟開身邊，「我剛才在想，讓攝影機圍著他們繞一圈。」

  「圍一圈是吧？」趙濟開點點頭，「那麼就駕軌道吧。」

  「對，駕軌道，拍的時候，速度快一點。」

  趙濟開一說駕軌道，製片副主任杜樂山和場務主任齊興遠就指揮著幾個身強力壯的場務人員，和攝影助理一起鋪設軌道。

  趁著這個機會，王可可和林星趕緊歇一歇，喝喝水。

  很快的，按照秦風想要的，場務人員把軌道鋪成了一個好像是問號「？」的鉤子形狀。

  「他們倆在前面跑，」秦風一邊說一邊比劃著名，「鏡頭後面跟著……他們倆發現前面警察堵路了，跑不了了，站住。但是我們的攝影機不停，繼續推上去，然後圍著他們轉圈拍，從他們倆身前繞道另一邊……」

  趙濟開點點頭，指著一個攝影助理，讓他站在演員表演的位置上：「你站那兒別動啊，秦導，咱們先走一下鏡頭，看看效果。」

  「沒問題，開始吧！」秦風走到監視器後面，看著見監視器說。

  趙濟開操作著攝影機圍著攝影助理轉了一圈。

  秦風從監視器里看到了效果，然後點頭高聲說：「可以！就是速度再快一點，剛才速度慢了。」

  於是，趙濟開和助理們一起把攝影機移回起幅位置，然後繼續試著走一遍機器……

  「能再快就再快一點，尤其是轉圈的時候。」

  「好。」趙濟開答應著，心想，到底多快啊，不會是讓我飛吧！

  趙濟開又來一遍，秦風卻還是讓他繼續加快。

  這回趙濟開和助理們都上陣了，甚至一些場務人員也來幫忙，一起推著沉重的攝影機快速地轉圈……

  「這速度可以！」

  聽到秦風說可以了，大家都鬆一口氣，歡呼著歡叫起來，仿佛剛剛完成了一件偉大的事業！

  笑聲中，趙濟開則捂著腦門走下軌道車：

  「秦導，我都快繞暈了……差點從推車上甩下去！」

  得，這還沒正式開始拍攝呢，攝影師先被繞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