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誰還沒個心眼兒啊

  有了在糧食站的經歷，張愛民演起戲來輕車熟路了許多，看到王廠長已經起身過來，幫著自己拉住了方志明的胳膊，就知道這事兒已經成了一半了。

  「方少爺，您看王廠長都這麼說了，我是真的沒有騙您啊。」張愛民聲淚俱下的對著方志明說道，唯恐方志明要走的樣子。

  

  王廠長看到張愛民這個樣子，不由得嘴角一陣抽抽，這個小子自己是知道的，老張的親兒子，放著好好地工人不做，非要向著跑出去賣小家電發大財，平日裡就是一副誰都不服氣的樣子，沒想到現在竟然對這個年輕人如此低聲下氣。

  看來，這個方志明的來頭是真的不小。

  方志明見好就收，看了一眼王廠長，嘆了一口氣，伸手一把將張愛民從地上拉了起來。

  「小張啊，我知道你心裡是為了這個廠子，想要讓我幫忙，讓你們廠子起死回生，但是，我的錢也不是大風颳來的，出國留學那麼幾年，我就懂得賺錢有多麼的艱辛。」

  「這次回國，沒有按照老爺子的要求走仕途，而是下海經商，我身上的壓力很大，若是做不出來什麼成績，我哪裡還有臉回去面對我家老爺子吶。」

  「就說你們這個廠子吧，從進大門進來，我就知道，這個廠子離死不遠了，做的那些產品，早就過時了，現在年輕人誰還買這種東西，我在國內走過了不少地方，魔都那邊的年輕人已經開始玩新玩意兒了。」

  「這些東西就算是讓我出去賣，我也不好賣啊。」

  方志明一臉有心無力的對著張愛民說道。

  話是說給張愛民的，卻是給王廠長聽的。

  王廠長一聽到方志明這麼說，整個人差點直接急了，眼睛一陣發紅，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之前或許對方志明還有太多的懷疑，現在聽到方志明這麼說，就已經信了方志明一半了。

  自己身為廠長，對於廠子裡的問題，可以說最為了解，但是，卻又無可奈何。

  現在王廠長最想要做的就是想要快點將廠子裡的那些囤貨賣出去，讓自己可以輕鬆一些。

  「小張，你能有這份心，我真的很感動，雖然你沒有進咱們廠子上班，但是，咱們廠子的大門，永遠為你敞開。」王廠長一臉感慨的握住了張愛民的手，一臉真切的對著張愛民說道。

  張愛民一陣噁心，自己長這麼大，還沒有摸過女人的手呢，沒想到卻被一個大老爺們這麼握著，還一臉深情的望著自己，若不是怕耽誤了方志明的大事，自己真的要罵人了。

  「謝謝王廠長，我從小就是在咱們子弟小學長大的，雖然沒進咱們廠子上班，心卻一直想著咱們廠子的，就算是我去了上海，去了深城，去了京城，我這輩子心裡都會想念著咱們廠子，生是咱們廠子的人，死是咱們廠子的鬼。」張愛民大聲說道，差點都要把自己感動的哭了。

  王廠長已經鬆開了張愛民的手，一臉熱情的拉著方志明坐在沙發上，給方志明倒茶去了。

  張愛民嘴角一陣抽抽，這踏馬夠現實的，能不能等我把話說完。

  悻悻乾笑一聲，張愛民走到了沙發旁邊站著，一副方志明忠心小弟的樣子。

  王廠長將茶給方志明端了過來，看了一眼張愛民：「小張，渴了自己去倒，咱們一家人，我就不給你客氣了。」

  張愛民乾笑一聲，擺了擺手表示不用了。

  「方少爺，我不知道小張之前給您說過什麼，但是，我敢拍著胸口保證，廠里現在就有兩千多件沒有發走的存貨，本來過兩天就要發走的，既然方少爺來了，只要方少爺價格合理，我就把那些存貨都賣給方少爺了。」王廠長笑著對著方志明說道。

  張愛民聽到王廠長這麼說，頓時差點急眼。

  這踏馬說假話眼睛都不眨一下啊，什麼兩千多件存貨過兩天就要發走了，騙誰呢，是賣不出去好吧。

  「呵呵，原來已經有人要收購王廠長家裡的存貨了，我怎麼好意思奪人之美呢，下次咱們再合作。」方志明微微一笑，站起身來將茶杯放下。

  「王廠長，美國有句諺語，Friends may meet, but mountains never greet，後會有期。」

  方志明一句英語說的流暢地道，聽的王廠長一愣一愣的。

  張愛民也愣住了，下意識的問道：「方少爺，這句鳥語就是英語嗎？是什麼意思。」

  「高山永分離，朋友可相逢的意思，就是一句普通的美國諺語罷了，行了，這事兒能有這麼一個結果也是很好的。」

  「現在國企改革，滾滾大勢之下誰都不能倖免，不過，我在這裡要提前恭喜王廠長了，做成了這麼一筆買賣，上面一定會把你調走，委以重任的。」

  方志明將公文包往胳膊下面一夾，邁步往外走。

  一。

  二。

  三。

  心中默念三聲。

  「方少爺，請留步啊，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們廠子吧。」王廠長哀嚎一聲，三步並兩步從辦公桌後面沖了出來，攔在了方志明身前。

  方志明心中大笑，臉上卻是一臉詫異。

  「王廠長，此話怎講，過兩天你們將兩千多件存貨一賣，就能收回不少錢，多了不說，收回四五萬還是有的，你們廠工人一百人，每人六十來算，足夠你支撐半年了，到那時候，國企改革，你高調飛升，這個廠子就算是被收購了，與你何干？」方志明一臉不明所以的看著王廠長說道。

  王廠長一陣苦笑，若是真的就好了。

  「方少爺，剛才是我錯了，其實根本沒有人要買，我就是想抬一抬價。」王廠長很光棍的對著方志明說道。

  好不容易碰到這麼一個救星，自己千萬不能放走啊。

  放走了可就麻煩了。

  方志明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王廠長，一直盯的王廠長臉都紅了，這才收回了目光。

  「原來如此，倒也情有可原，我本來想著當場付錢，這點錢對我來說不算什麼，但是，剛才你這麼一弄，我覺得，這事情不能就這麼簡單算了。」方志明說道最後，臉色一沉，一臉生氣的說道。

  都是千年老狐狸，現在就看誰道行高了。

  王廠長見方志明這個樣子，剛鬆了一口氣，頓時一口氣又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