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1、升級

  自古美人如名將，不許人間見白頭。

  就是說好看的人兒，很難被接受年華老去白髮蒼蒼的模樣，甚至有自己都難以接受，在最好看的時候放棄生命風華永駐的極端例子。

  名將也同樣道理，只有百戰百勝那才是名將。

  上到主子，下至擁躉，都必須看見勝利才會信任擁戴，才會萬眾一心的聚集到一起。

  只要失敗，那就跟風吹雨打花落去似的，萬千寵愛都能散得無影無蹤。

  

  這個世界就有這麼冷酷。

  白浩南能走到今天，固然有他各種各樣吸引人的特質，但一切的基礎還是建立在球隊勝利上。

  甚至連得到足球書記、團委員還有各種領導青睞，還不都是因為這些彪炳的勝績。

  再好的青訓理念，沒有成績作為保障，不可能在三年不到的時間，走到現如今的樣子。

  其實這點已經跟白浩南最初的理念有很大區別了。

  起碼在小學生全國大賽的時候，他都還想過不要太強調出成績。

  但到了世運會的決賽前，他終於有了那麼一絲絲的患得患失，還好穩住了心態，還不至於像張銳那樣。

  所以，正如同他所說，白浩南現在也在不停的適應改變，既然已經拉上了這架超級跑車，那就竭盡全力的去爭勝吧！

  這也是他自己的選擇，早一天撥亂反正，也就能早一天改變那麼多踢球孩子的命運。

  這一點，當他在隊員熱身後，走出球員通道口時，更加在內心確認。

  因為仿佛就是積蓄起來的力量，壓縮到極致的彈簧一樣，當白浩南穿著白襯衫的身影，出現在通道口。

  整個球場猛然一下就爆發出來地動山搖般齊呼：「狗……頭！」

  所有人。

  所有看台上、主席台上、球場裡、連同對方教練席替補席，還有工作人員、媒體席，所有的目光這個時候都齊聚在他身上。

  山呼海嘯的派頭跟覲見他們的國王也差不多！

  成片成片的看台現在已經是統一的綠白兩色球衣，全都高舉雙手指著白浩南的方向。

  此景此時，白浩南覺得自己努力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只是在通道口才短暫碰見的李琳啥都沒來得及說，匆忙的幫白浩南把襯衫袖口折起來，可能她覺得自己現在有這個權利修改下白浩南的外觀吧，然後就抱著小對講機和記事本站在通道里看著那個背影走進光輝里。

  話說這樣的男人，怎麼不招女人喜愛嘛，何況還有那麼多眷戀糾纏的故事，白豆媽的眼神都變成繞指柔了。

  所以健康陽光的狗頭對著各方揮手，露出來的手臂都顯得那麼幹練雅致，手腕上的名貴手錶也很適合這樣氣場，一點點穿著的細節改變，都能讓媒體記者圍著他咔咔咔的讓快門連拍沒停下。

  更讓球迷歡呼雀躍，偶像式的尖叫狂喊。

  穿過內場時候，那些近距離齊聲高喊的狗頭聲音，恨不得跳下來湊近的身影，一個個探出大半使勁伸手的熱切臉龐，都讓白浩南這麼個甲級聯賽俱樂部的教練，享受到了世界巨星的熱情，他儘量順著內場看台摸摸握下這些手，更得到一陣陣歡呼，可能下場會有更多人想爭取內場靠邊的座位了吧。

  走上草坪對著各方示意，原本齊聲吶喊的聲音都能被這點手勢扯得此起彼伏亂成一團，威力可見一斑。

  這就是對名將的熱愛，在沒有戰爭的和平年代，就像熱愛角鬥士一樣推崇白浩南。

  白浩南客氣的過去跟客隊教練組還有幾個球員握手歡迎時，對方哪裡還記得當年改變白浩南命運的那個驚天遠射，全都熱情的握手祝賀，並且充滿羨慕：「白指導，我們搞足球的，能得到您這樣的主場氛圍，真是做夢一樣！」

  這時候當然不會談這要怎麼歷經千辛萬苦，白浩南很有領導氣質派頭的笑笑，握手以後回到自己這邊時候，擦得鋥亮的皮鞋在草坪上碾了下，土壤濕潤度和草皮水滑確實都按照他的要求，在半小時前又補了一次水。

  和現在整個場面站著都有些熱騰騰的水汽蒸發感不同，最近這次噴水是為了讓草皮濕滑些，在這樣晴朗的天氣下，有經驗的球員會判斷出草皮對皮球的影響程度，再噴水就是為了破壞這種判斷力。

  白浩南走到自己的助理教練們中間，想再叮囑兩句，卻發現所有看台的吶喊聲再次整齊劃一，有節奏的狗頭聲，一直都沒有停下過！

  特別是在場地主持人拿著麥克風照例開場白的時候，看台吶喊聲還提高了，似乎想壓住現場音響廣播的聲音。

  白浩南回頭看眼主持人，笑著接過對方的麥克風，如有實質，真的好像有隻無形的大手抹過所有看台，瞬間噤聲，然後卻挺有趣的伴隨一大片哇的驚嘆聲。

  顯然那些立刻停下吶喊想聽白浩南說什麼的球迷，自己都驚嘆全場這麼統一。

  白浩南還跟主持人說了兩句拍拍肩膀讓他走，自己拿著話筒對周圍示意下，全場都安靜，熱身完畢走回各自區域的球員都在看他，包括客隊。

  都在等著他說什麼呢。

  結果那叫一個出人意料，白浩南忽然高舉麥克風，安排好的國歌聲就奏響了。

  全場起立，朝向體育場一頭飄揚的三根旗杆，國旗居中，國際足聯和俱樂部旗幟在兩邊。

  有些人肯定有點意外，但這個時候包括外援都站得筆直對著那邊，歡騰激昂的球場在突然安靜以後，再次迴蕩起熟悉的旋律。

  只有旋律迴蕩在這偌大的空間裡，好多人的眼光都在那飄揚的旗幟和白浩南之間移動，那件白襯衫在周圍環境襯托下格外清晰。

  這種跟他並肩的感覺也很清晰。

  白浩南也拿著麥克風靜靜的站在那，直到樂曲禮畢，還頓了下才開口：「首先感謝大家來到現場，觀看進入十六強的全國足球杯賽，也歡迎來自北方的客隊……在這裡，我僅僅代表那些征戰了世運會男子足球比賽獲得冠軍的球員，表達下我們當時的感受，除了歡呼，我想就只有剛才的國歌，才能表達出當時我們心裡的感覺……」

  鴉雀無聲，幾萬人的球場竟然能做到這樣，連客隊教練和球員都沒人亂動，靜靜聽著，更沒人敢質疑主隊主教練在開場前這樣講幾句是不是合適。

  白浩南哪裡像個教練，更像個領導：「獲勝的時候，站在外國的球場，周圍到處都是外國語言聲音，甚至還有喝倒彩的罵聲，會忍不住把國歌當成唯一能夠支撐的聲音，戴上金牌，奏響國歌的時候，每個人都清楚我們代表的是什麼，所以，今天的所有觀眾，憑藉手中的球衣在十五天內可以到我們的專賣店去憑門票免費換取一件紀念版的中國大學生隊球衣，我希望你們能記得剛才萬眾一心的感覺，謝謝大家！」

  主持人連忙過來接過了麥克風。

  白浩南還真是沒有讓觀眾和媒體失望，信手拈來都讓球迷們忍不住想齊聲高唱！

  最終還真是用「一條大河……」的歌聲送球員們站上綠茵場。

  恢弘到滔天的氣勢下，對手真的會覺得有點膽寒，感覺自己像階級敵人似的。

  而周波一開場就站在了全場最前方的中鋒位置！

  這確實是他從來都沒有打過的地方。

  原本這裡都是吉敏站的高位，可現在他受傷了，原本也有前鋒定位的彈頭被送到了平京，但還是有兩名前鋒包括猜曼可以湊合著打啊，過去幾場聯賽都是這樣打的。

  可白浩南就是最後調整把周波放到了最前方。

  哪怕對手看過賽前名單，看過江州隊的比賽錄像，可能都會有點懵。

  單箭頭突前的前鋒，往往只有兩種，要麼粗又壯，就像曾昭勇那種模板，專門在前方作為支點，接高空球，中轉轉移或者強力衝擊。

  要麼就是吉敏那樣高速衝刺靈活的速度型，擺脫後衛線打單刀，平時也能到處騷擾搞破壞，最極端的當然就是猜曼那樣了。

  可周波這種技術型前衛，打個隱藏在鋒線後面的影子前鋒還可以，單獨突前，速度、體力、身板什麼都沒有！

  哪怕讓丁丁這種年輕妖刀上去浪都比周波好啊，哪有指揮官站到最前沿的。

  然後真是連丁丁這樣兒的都沒有上，泥鰍和老董外加曼巴在中場，後場三中衛是這段時間用慣了的，最後三名外援組成的邊翼衛照舊，努米迪亞獨守右邊，阿桑達和卡德拉嫻熟的共用左路。

  在中後場囤積了六個人？

  努米迪亞和卡德拉也可以說是邊後衛，所以有八個人打防守？

  所有看台觀眾、外加直播間裡面的評球大神們，無一例外的以為白浩南回歸國內賽場，面對超級聯賽的球隊，真是穩字當頭先鞏固防守？

  前面大概三四分鐘，周波幾乎拿不到球，他不善於衝撞和高強度身體對抗的缺點暴露無遺。

  對方教練都在場邊使勁揮手招呼後衛前壓。

  大概所有人都覺得這甲級聯賽連勝王，也不過如此，原來越級挑戰真的有天然鴻溝！

  可轉折就在一瞬間。

  泥鰍和曼巴提前打防守攔截的後腰，就是徹底把老董解放出來，讓他可以肆無忌憚的在中圈附近游弋。

  白浩南以前總有點把老董藏著掖著，也就是在國內大運會的時候，被很多行家才看出來老董的成色，當時就來招攬過他和周波，也就說在這支隊伍里能被職業聯賽看上，能打超級聯賽的最多也就他倆。

  雞賊如白浩南，總喜歡隱藏老董，讓他默默無聞的發揮，這樣很多閱讀能力不夠的教練，可能輸了都找不到關鍵點在哪。

  可是這場沒有被具體要求盯防誰，也沒有具體防守區域的老董，晃蕩著可能才開始展現自己的真正實力。

  跟隨白浩南也有一年，同樣是打的白浩南當年那個攔截後腰，白浩南無數次的強調過後腰最重要的職責就是閱讀比賽。

  大學生老董，以前的閱讀總是小局部，用來閱讀怎麼防守某個人，今天到處晃蕩的他前幾分鐘完全是在適應這種從未打過的感覺，甚至有點興奮失位。

  然後一旦適應了這種感覺，對方剛前壓走中路，就被他駕輕就熟的攔截搶斷，接著想都不想直接沿著中路空隙傳給周波。

  唯一突前的「中鋒」周波。

  因為全隊退守，所以他其實距離對方禁區還有點距離呢，接到老董這個球的時候，對方後衛線並不慌張。

  他們有把握能防守住身體條件並不絕對強健的三十歲老球員，絕對不可能讓周波突破。

  在甲級聯賽都很少看見周波連續突破，那太耗體力，成功率也很不划算啊。

  可讓他們萬萬沒想到的是，周波拿球根本不往前走，反而氣定神閒的調整了下。

  就這麼一耽誤，三個外援唰唰的沿著邊路就前插！

  這才是邊翼衛打法！

  周波站在那中鋒突前的位置上，就是當個橋頭堡使用，節省體力還能觀察局面，輕巧的一記穿透球打到對方桌邊禁區角上。

  阿桑達和卡德拉已經交叉突進去，傳跑結合秒到毫釐。

  啪，成了！

  讓人窒息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