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2、就是要搞

  於嘉理是在提醒白浩南要找個平衡點。

  事業和為人父的平衡點，既然沒有婚姻一說，那就不談家庭，但起碼對自己的孩子，要給予足夠的關注。

  於嘉理認為這是讓白浩南不至於變成沉迷到成功人士、官迷等一系列身份中去的關鍵。

  這點上她還特別表揚了老於，她知道老於肯定也有過花花腸子，跟那些難兄難弟沒少在外面鬼混，但終究還是沉穩的以家庭為中心。

  她更欣賞那種外面光彩照人，回家背心大褲衩的男人。

  白浩南不吭聲的偷偷做鬼臉，李琳坐在後面更不說話，晚宴她很喝了幾杯。

  於嘉理回頭逗她，秘書都不吭聲，只嗯嗯的低頭玩手機。

  回到駐京辦已經接近半夜十一點，沒想到馬兒和張銳他們居然都在這邊，正跟彤彤他們開會。

  看起來晚間的專題節目顯現出威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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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說之前的人物訪談，還是個帶點人文意味的宣傳，這個放在黃金檔的專題欄目就是直言不諱的政治信號。

  馬兒、白浩南和寧老晚宴時候都接到好幾個電話，邀請他們這兩天去參加不同的會議，甚至立刻有好幾項頭銜稱號可以領取。

  白浩南沒覺得這是各方在蹭熱點，也不覺得這做法有什麼不妥，本來錦上添花就是天性，能雪中送炭的那都是寥寥無幾，所以索性把這看成是論功行賞的階段。

  教育系統的張銳去，體育系統馬兒去，結果張銳回了酒店，拉上吉敏他們趕過來，和彤彤她們幾個一起開會。

  最後決定就是彤彤以拉拉隊長的身份，陪著曼巴跟隨張銳去，男女大學生的風采嘛，學霸球員這種時候也更有說服力。

  吉敏是比賽中受重傷的模範，王昕彤則話多活潑又敢說，跟著馬兒到體育部門顯擺。

  兩位彤彤的小姐妹分別跟著做助理。

  討論講什麼、重點細節核心之類，張銳還是很有章法的，馬兒終於咂摸過來：「老白你幹嘛？這種出風頭時候，你幹嘛去？」他和周波差不多，論出風頭早就體驗過了，不稀罕，只當成是搖旗吶喊，帶著後輩出頭。

  白浩南正在給吉敏說話，他本就想找這傢伙的：「趁著這次到處露面，去把C級B級教練資格證混到手，然後你就不用跟我回江州了，留在平京，給老寧當助教，如果能夠適應，下個賽季你去蓉都當這支球隊的主教練，但這件事僅限於你我知道，老寧心裡肯定明白，能不能成器就看你自己這一年的學習領悟。」

  如果不退學，現在也就大三大四的前邊鋒目瞪口呆：「不是……我當球員才上路……老大，你安排什麼都行，可這主教練和助教是兩回事！」

  白浩南不客氣：「你這裝上鋼板，大半年別想高強度訓練比賽，骨頭長好取了鋼板，那才是最虛弱的時候，上面儘是螺絲孔，一撞就斷，所以從現在開始起碼一年半你上不了場，打不了對抗，你準備怎麼辦？天天坐在場邊荒廢時間？」

  吉敏立刻就專注了：「所以您讓我重新又當回助教？」

  白浩南點頭：「身體鍛鍊不能停，頭腦更不能放下，如果你還是把自己定位在助教，只負責點體能或者戰術細節，對你的眼光沒好處，你才23，還有很多需要學習的東西，你也是跟我最久，清楚我很多戰術思路想法的，去試著帶領彈頭他們，畢竟進入超級聯賽，整個隊伍肯定又要洗牌調整，又有不少新人加入，更強更好的淘汰相對較差的，你明白我意思嗎，我需要我的人去掌控各梯次球隊。」

  吉敏沒猶豫：「好！我清楚了！」

  白浩南笑著拍拍他肩膀：「最好的就是你能教練兼球員，帶穩了這支隊伍，不升級不降級，如果你不能具備這種主教練的角度態度，那就只能當成錘鍊了一兩年的眼光頭腦，別放鬆身體鍛鍊，再回來繼續當球員。」

  其實國產教練的收入比明星球員差得很多，甲級隊球員更是比超級聯賽又要差，身為甲級聯賽射手王，卻在不相干的世運會斷了鎖骨戛然而止，看著夥伴們升入超級聯賽，這種滋味，吉敏這幾天一個人的時候肯定有輾轉反側過。

  個人，跟整體之間，確實是個矛盾又隔離不開的關係。

  但白浩南顯然已經給自己的弟子考慮到了，說吉敏是感動，更不如說是有肝腦塗地的想法，坐在那低著頭能感覺到在積蓄情緒。

  多大個男人了，還得使勁忍著。

  這邊馬兒問白浩南的話，當頭兒的才賊笑著回應：「我幹嘛？我也是有組織的人，寫報告啊……」

  一屋子人都有點吃驚，連一直不咋說話的李琳都猛抬頭了。

  不過這事兒，還真只有李琳來配合。

  白浩南那筆字兒就不用說了，偏偏他也沒口述秘書執筆的派頭，晚上坐在辦公桌前扣扣索索好久都沒搗鼓出來東西，文化水平就這樣兒，於嘉理好奇的伸頭看了眼，笑得沒邊，劈手接過去勉強幫他寫完，也發現自己寫出來味道不對！

  因為於嘉理沒幾句話就能把調子搞成商業策劃書。

  第二天一早，白浩南去培訓營跟自己的球員會合時候，這份草稿帶給劉浪又梳理一遍，筆桿子倒是駕輕就熟，但最後叮囑得交給李秘過過手。

  過來培訓營路上，李琳從頭到尾就沒怎麼說話，一直低頭玩手機。

  白浩南也不敢隨便批評她工作態度呀，但是吃驚什麼時候劉浪都要把文稿給李琳過手？

  劉浪小聲解釋：「您這半年來參加多少會，多少培訓課程，學習過多少政策文件，除了她，我們誰都沒耐心看，既然這份報告是您提交給市團委和足管部門的，肯定也得按照體制內的文件說法呀。」

  哦，就像白浩南在機場會客廳跟迎接的各方官員那種對話模式，商人於嘉理再熟悉，恐怕她手下的秘書助理沒幾個懂的，劉浪更不是體制內的筆桿子。

  白浩南看眼不做聲的李琳，只好把那劉浪撰寫過的文件稿交給秘書，還得小心翼翼討好：「麻煩你給調整下，要遞交給沈副部長、還有市裡面領導以及各級部門的，得用那種口氣說話。」

  專注泡妞二十多年的白浩南，當然看得出李琳有情緒，不敢隨便招惹。

  秘書沒表情的嗯聲，接過去，就坐在貨櫃辦公室里埋頭自己寫了。

  白浩南才轉身面對擠眉弄眼的球員，連球員們都看出來媒體主管表情不對，沒敢起鬨慶祝白浩南帶隊奪冠成功。

  老董他們已經換回江州隊的職業戰袍，好像穿回這身衣裳，又回到了自己最熟悉的職業賽場，前天奪冠的場景就像是個夢。

  白浩南面對球員也回到自己最熟悉最舒服的狀態，笑容聲音都爽朗起來：「張老闆呢，是說要給參與奪冠的球員發點獎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兌現，因為我們是大忙人，也沒等著全代表團結束參加閉幕式以後才回國，所以這一周很可能都得在平京，等到其他代表隊陸續回國，才知道有個什麼結果，老董你們呢，也別想著就以為能馬上歸隊參加聯賽了。」

  世運會隊員們頓時有點七嘴八舌的愁眉苦臉：「唉！拿個冠軍也沒見啥收穫，想著趕緊能回到聯賽，哪怕替補下也多少也有點補助啊，家裡都窮得揭不開鍋了！」

  留在俱樂部跟周波一起帶隊的球員，全都是以前的老俱樂部球員，看見這些傢伙演得栩栩如生，樂開花。

  不至於有看著別人拿冠軍心裡不舒服了。

  隊伍裡面就有這麼微妙。

  有些教練粗枝大葉的管理，很難把士氣擰到一起就是沒注意到這些細節。

  所以白浩南再嘻嘻哈哈的讓世運會隊伍跟這段時間的職業隊打對抗，雙方檢驗不同的訓練比賽成果時候，競爭熱烈的勁頭就上來了。

  不過這也是整個江州俱樂部一線隊迄今為止，人數最少的場面，甚至兩邊兒合起來的教練組都有十來人了，球員卻堪堪只夠二十多個，畢竟原本一線隊的彈頭、刀子都被支援過去了。

  但隱約知道他們去向的球員們都不多問，賣力訓練付出。

  白浩南費盡心思的幫所有球員尋找最合適的出路，而不像很多教練那樣只把重心放在尖子球星身上，就憑這點，狗頭確實人心所向。

  中午早上的訓練課完成後，中午吃飯白浩南才私底下把自己給吉敏的安排給周波說了：「這兩年你不能受傷，也不能去當專職教練，這是我們最需要撐過去的時候，一直要熬到把這一撥青年球員帶起來，再到現在U14的孩子們能頂上了，你才能退休。」

  周波笑：「我無所謂的，現在踢得開心就足夠了，只不過我以為你馬上就要癩蛤蟆跳上枝頭，去國青、國奧甚至國家隊顯擺了呢，先說好啊，職業隊裡你讓我幹什麼都行，國字號的別找我，那邊糟心的事情太多，不是我們說搞定就能搞好的。」

  白浩南驚奇：「不錯嘛，你現在也會這麼繞著彎來提醒我了！關鍵是還有這種冷靜的眼光，沒有被我那套打雞血灌雞湯搞得也想去國家隊折騰一番了。」

  周波忽然覺得有點牙痒痒：「老子好想把你摁在地上打一頓，越來越覺得你個狗日的不是個運動員也不是教練，就是個搞政治的！」

  白浩南親熱的摟著他肩膀樂：「所以說……」

  還沒說完呢，李琳沒啥表情的過來，無聲的放了一疊稿子在桌上，轉身走了。

  周波更無聲的指指這個背影，鄙視白浩南的眼神就差譴責了，李琳在俱樂部球員們心目中可不是一般般的好，誰不喜歡這樣的好姑娘呢。

  白浩南臉皮厚：「每個月都有這麼幾天，要是徹底鄙視我也是個好事兒……我看看，臥槽……」

  周波也不得不伸頭看了眼，娟秀的字體也不見得多美妙，但一板一眼的很工整認真，標題就把他嚇了一跳：「《建議全面規範國內足球青訓教練資格考核體系標準》，你，你真的在搞政治，你在寫這種東西？」

  哪個運動員教練員會去搗鼓這個。

  白浩南也有點難以置信的翻了翻這幾頁文稿：「臥槽……看不出來這傻大姐搞這種東西真的是一把好手。」

  正所謂天生我材必有用嘛，他不是一直都在鼓吹這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