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青山居

  青山居，傳承千年，杏林之首，隱醫之主。

  其承師於神農，傳於岐伯。

  千年來，諸如聖手名醫扁鵲、華佗、張仲景、董奉、孫思邈、李時珍等人無不出自於青山居。

  歷朝歷代，青山居便一直統治著整個杏林，是霸主級的存在。

  若天下杏林聖手有十成，十成便皆出自於青山居。

  這就是青山居。

  

  而葉修，是青山居當代傳人，人稱青山先生。

  這意味著，葉修是當代杏林之首，隱醫之主。

  比起聖手天醫，青山先生才是葉修的真正身份。

  「先生，青山居到了。」

  就在葉修沉思之際，前面的宴五提醒道。

  ……

  青山居。

  馬路邊，宴五先一步下車，撐起一把黑色的大傘，遮住了刺目的陽光。

  葉修在傘下微微昂頭，負手望著眼前的四方小院。

  這裡，就是青山居。

  青山之巔，雲海之中。

  一顆四五人合抱般粗的千年銀杏樹下，一座古樸的四合院坐落於此，朱紅的大門兩邊，是兩塊黑底金字的楹聯木牌。

  右聯：「可救，可不救。」

  左聯：「可治，可不治。」

  橫批四個大字：

  「隨心所欲。」

  這是青山居不知哪一代的祖師爺親筆題名的門楣，歷經了各朝各代，跨越千年，仍彰顯著它的霸氣。

  青山雖隱依然在。

  「先生，外面太陽大，我們進去吧。」宴五出聲提醒道。

  葉修回過神來，從回來退婚開始，就一直有一個念頭揮之不去，等看到這座歷經千年風雨的青山居時，他完全怔住了。

  相比千年那麼久遠的時光，他卻只剩下一年的壽命。

  一年時間裡，如果找不到下一味續命的藥材，他葉修的生命便到頭了，誰也沒辦法。

  但這事，急是急不來的。

  葉修邁開步子，推門而入。

  內里，青瓦石階，地上晾曬著諸多名貴草藥，空氣中一股清香撲面而來。

  一十一二歲的藥童雙手握著一個藥杵，背對著大門在靜靜的搗藥。

  藥童穿著一身長袍，頭髮用一根木簪盤了起來，頗有幾分俊俏。

  葉修看著藥童，臉上露出一抹笑容，三年未見，小傢伙又長高了不少。

  許是聽到了葉修推門而入的聲音，藥童抬起了頭，待看到葉修後，藥童眼中一抹驚喜一閃而逝。

  隨後只見他趕忙將手中的藥杵放下，激動的快步走到葉修身前，然後恭恭敬敬的雙手一抱，執弟子禮彎腰一拜。

  「學生見過老師。」

  見殷夏行禮，一旁的宴五也趕緊雙手一抱，彎腰執禮。

  「宴五見過四師兄。」

  看著彎腰行禮的殷夏，葉修有些無奈道：「起來吧，說了多少次了，不需要行禮。」

  葉修剛說完，就看到剛剛起身的殷夏一臉嚴肅的說道：「老師，禮不可僭，德不可廢，這是為弟子的本分。」

  一時間葉修牙有些疼，不過，四大親傳弟子中，也唯有殷夏敢這般和他說話，這也是他喜歡殷夏的原因之一。

  而一旁的宴五此刻大氣也不敢出，要說這青山居，他最怕誰，那就是殷夏了。

  別看他年紀小，可他卻是葉修的第四位親傳弟子，而他目前連記名弟子都算不上，身份和輩分上有著天壤之別。

  當然，若僅僅只是一個頭銜，肯定也不會讓宴五這位名門之後為之折服。

  而是因為宴五能治的病，殷夏通通能治，且更迅速更完美，宴五不能治的病，殷夏還能治！

  他是宴五見過的唯一一個，天賦能跟先生比肩的人。

  而且他才十一歲。

  其次，也不是只有他怕殷夏，整個青山居就沒有人不怕的，大概也就只有先生和那位女經理不怕了。

  傳承千年的青山居，自然規矩也多一些，禮儀是最基本。

  平日裡，若是有人衣衫不整，或高聲喧譁，被殷夏看到，都會被訓斥一番。

  殷夏的輩分和醫術在那裡，也無人敢輕視他。

  對此，葉修沒有再去糾正，習慣性的抬起了手，只見殷夏把頭放了過來，葉修啞然一笑。

  揉了揉殷夏的頭，走到窗邊，指尖撫摸過一年沒有碰過的躺椅，以及躺椅旁一張刀劈斧砍的石桌。

  一年未歸，上面卻一點浮灰都沒有，看來殷夏是一直都有打掃。

  葉修躺在躺椅上，享受著這難得的愜意。

  一旁，殷夏取了一個竹牌提給宴五說道：「今日休珍，把這個掛門口，不要打擾老師休息。」

  宴五接過竹牌，轉身出去掛在了大門上。

  葉修醒來時，太陽已經下山，石桌上的普洱茶還是溫的，一盤洗好的水果擺在桌上。

  廚房裡傳來熟練的刀工聲，切菜的頻率一聽就是老手。

  宴五有些羨慕的看了廚房一樣，不是誰都可以給先生做飯的。

  很快，殷夏將做好的四菜一湯一蘸碟端到了石桌上，蘸碟里是葉修喜歡的花椒粉。

  「老師，吃飯了。」說罷，殷夏便又朝著廚房去了。

  「不要忙了，過來一起吃。」葉修對殷夏說道。

  「老師，我已經吃過了。」

  對此，葉修搖了搖頭，一臉無奈，這個徒弟什麼都好，就是太刻板。

  而就在葉修準備動筷子的時候，大門被人敲響了。

  咚咚咚，只見一個西裝革履的青年直接探頭進來問道：「請問青山先生在嗎？」

  「今日休珍，請明日在來吧。」殷夏從廚房出來不悅的說道，老師才剛回來，難得休息一下，這些人就上門，他的心情自然不會很好。

  一旁的宴五也有些不悅，但有殷夏在，他沒有說話的份，這就是親傳弟子的地位。

  「殷夏，讓進來吧。」葉修放下手中的筷子，抬頭說道。

  隨著葉修的允諾，一個西裝革履的青年和一個一身連衣裙的女孩走了進來，看穿著，兩人都不是普通人，非富即貴。

  兩人手中各自拎著一個禮盒，也不知道裝的什麼東西。

  當二人看到繫著圍裙的殷夏和帶著袖套剛打掃完衛生的宴五時，瞳孔猛然一縮。

  青山先生還真的回來了。

  宴五和殷夏是什麼人？

  那是他們父親都要登門拜訪、苦苦巴結的存在。

  然而，就是這麼尊貴的兩個人，此刻竟然繫著圍裙，做著保姆才該做的事。

  那石桌上的四菜一湯，都是他做的吧？

  怕是也只有青山先生，能讓殷夏親自下廚。

  想到這裡，這兩個原本就身世不普通的青年少女，這一刻對坐在石桌前的葉修心生敬畏，都不敢抬頭直視。

  殷夏不悅的看了兩人一眼。

  「這麼晚過來，找老師有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