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觸景生情

  新年前夕，南城到處張燈結彩。

  宋氏集團位於市中心最繁華的CBD商圈，街道兩邊擠滿了準備前往廣場倒數的小年輕。

  夜空璀璨，向意晚的影子被拖得很長。從擁擠的人群再到虛無的高樓大廈，仿佛看不見盡頭，有種別樣的美感。

  林誠下了車，大步流星走過來。「工作處理完了？」

  「嗯，我們走吧，要不然趕不上新年倒數。」向意晚步伐邁開，夜風徐徐而來，紅裙的裙擺隨意飛散。

  宛如夜裡盛放的一枚紅玫瑰，妖嬈又迷人。

  林誠從不吝嗇自己的讚美：「你今天很漂亮。」

  「謝謝……」向意晚挽了挽耳邊散落的碎發，唇角的笑容有增無減。

  從宋氏集團總部到江邊，不過十五分鐘的路程。一路上，姚玲興奮地講述今夜的倒數活動流程。

  

  「露天酒吧的對岸，是南城的地標建築鐘樓，零點以後有煙火和無人機表演。」

  「明天是元旦假期，我們玩通宵沒問題吧？」

  向意晚倒是經常通宵工作，去酒吧玩通宵還是第一回：「我不太會喝酒。」

  「沒關係，有人勸酒讓林誠幫你擋。他呀，可是有名的千杯不醉。」周揚飛回頭朝向意晚擠了擠眼。

  林誠專注開車，只是笑笑沒搭話。

  「其實我喝蘇打水也可以。」向意晚淺笑。

  「沒事，喝醉了林誠可以送你回家。」姚玲用手肘撞了下向意晚，使勁朝她擠眼，仿佛在說這麼好的機會不抓緊怎麼行。

  一路有說有笑，車子很快抵達江邊。

  為了今夜的倒數派對，酒吧工作人員把桌椅都搬到室外，到處拉起了彩燈。靠近江邊是一個臨時搭建的舞台，燈光效果很好。

  樂隊已經開始表演了，人潮洶湧，還沒到零點氣氛已經嗨起來。

  現場有工作人員在分發螢光發圈，姚玲特意要了兩個惡魔耳朵的造型，隨手幫向意晚戴上。

  「發圈跟你這身衣服挺搭。」

  一襲紅裙配搭會發光的惡魔耳朵發圈，性感中帶點小俏皮。

  向意晚能輕鬆駕馭不同的穿衣風格，穿上西裝就是職場精英風；換上性感小禮服，就是妥妥的夜場御姐風。

  姚玲嫌棄向意晚的妝容不夠艷，掏出卸妝棉和口紅直接就上手了。

  「你的皮膚白，塗大紅色口紅簡直是絕配……別動，口紅很貴呢，別人我還捨不得借。」

  「放鬆點，好好玩。人嘛，趁年輕多多出來跟同年人走動，別整天憋在辦公室里。」

  ……

  都說口紅是女人的靈魂，換了一個色號後向意晚就像換了一個人似的。年輕漂亮性感的女人，在夜場裡特別受觸目。

  沒走出幾步，前來搭訕的異性來了一波又一波。

  向意晚不太適應這種場合，一時間有些拘謹。剛好林誠撥開人群走過來，適時擋在她的面前。

  「抱歉，這位女士有伴了。」

  夜場裡的玩家都曉得，不碰有對象的異性，調侃幾句然後紛紛散開。

  向意晚稍稍鬆了一口氣，向林誠投去感激的目光。

  「謝謝！」

  「這裡人多，我們去那邊吹吹風吧。」

  林誠從服務生手中接過杯子，隨手遞給向意晚：「給，蘇打水。」

  「謝謝。」向意晚莞爾一笑。

  林誠的貼心，就像春風一樣潤物細無聲。跟他相處的感覺很舒服，向意晚從不需要擔心冷場。

  夜風拂面，向意晚倚靠在欄杆上，抿了一口氣蘇打水。不遠處的樂隊正在演唱一首情歌，她卻記不清歌名。

  夜深人靜的時候，

  總有話想說，

  有一種遺憾叫愛而不得，

  有一種懦弱叫棄而不舍，

  有一種偽裝叫我防守了……

  這首歌，唱出了向意晚心底的無奈和心酸。

  四年的感情和付出，不是想要放下就能放下。可是理智告訴她，越陷越深到最後只會更痛苦。

  「有心事？」林誠抿了一口雞尾酒問道。

  向意晚的唇角滲出一抹苦笑：「你從哪裡看出來，我有心事？」

  「我在你的眼裡，看到了遺憾。」林誠轉過身，背靠欄杆望向舞台上的樂隊：「放心，新的一年會事事順遂。讓所有的不開心，全都留在今天。」

  眼前的男人乾淨、斯文，笑容很有感染力。他的心思細密，似乎一眼能看穿向意晚心底的所有秘密。

  有時候跟不熟悉的人聊天，反而能放得開。

  「那天我去看外婆，她一直念叨讓我儘快找到自己的另外一半。」向意晚輕輕晃動杯中的蘇打水。

  她也不希望讓外婆失望，可是……人生總有太多的無奈。

  林誠放下酒杯，半開玩笑說：「你覺得我怎樣？會不會是你外婆喜歡的類型？」

  「林誠，我們只是朋友。」向意晚瀲笑。至今為止，她對林誠沒有往進一步發展的想法，有些話說清楚也好。

  看出對方的尷尬，林誠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繼續：「看你心情不好，開個玩笑呢，別忘心裡放。」

  「明白。」向意晚悶頭喝蘇打水。

  氣氛有些尷尬。

  林誠舉杯一飲而盡，沉默許久才再次開口：「大部分老人的思想比較保守，總覺得結婚是一個女人的最後歸處。幸福與婚姻沒有必然的聯繫，可是一段穩定的婚姻關係可以增加幸福感。你的外婆，大概希望你能擇得良人，從而收穫更多的幸福吧。」

  一句話，說到向意晚心坎里去。

  她仰起頭，頭頂的燈光灑落在清秀的臉龐上：「外婆的老人痴呆越來越嚴重，唯一沒忘記的就是每次見面催我帶男朋友出來。以前我總是不理解，覺得幸福和結婚沒有必然的聯繫……可是你剛才說的那些說，好像挺有道理的。」

  林誠認同：「我奶奶早些年走了，唯一的遺憾就是沒看到我成家立室。那時候我覺得，如果善意的謊言能讓她高興，也不是一件壞事。」

  沒想到林誠也有類似的經歷。

  有那麼一瞬間，向意晚覺得自己找到了共鳴：「也許吧……」

  恰好這個時候，姚玲穿越人群找了過來：「晚晚，倒數要開始了，我們往江邊去吧！」

  「一起過去吧，倒數的時候記得許願，來年一定會實現的。」林誠眉目含笑。

  跨年倒數前的十幾分鐘，酒吧和附近餐廳的客人不斷往江邊的景觀台涌過去。人群擁擠，寸步難行。

  可年輕人就喜歡湊這種熱鬧。

  林誠擔心向意晚會走丟，再三叮囑說：「你可以拉著我的衣袖，如果等會兒走散了，記得在剛才欄杆的位置等。這裡人多，手機信號不太好。」

  「嗯。」向意晚還是第一次來這種場合，沒想到現場比電視裡更擁擠。準備迎接新年倒數的大多是小情侶，親密無間擁抱在一起。

  剎那間，向意晚的腦海中不由自主閃過一張臉孔。曾以為努力就能忘記某些人、某些事，沒想到最後會觸景生情。

  原來那個男人早已刻印在她的血肉里，不提起並不代表忘記。

  「我們往那邊去吧。」耳邊的聲音把向意晚拉回現實。

  向意晚「嗯」了一聲，默默跟在林誠的身後往前擠。

  觀景台的對岸，是南城的高新科技區。其中創國內新高的科技大樓，是宋氏集團去年竣工的地標性建築之一。

  此刻大樓的外牆LED燈亮起，組成不同的文字和圖案輪番滾動。向意晚清楚可見宋氏集團的Logo和祝福語，以及從六十開始的數字跳躍。

  五十九……

  五十八……

  「開始倒數了！」

  後面不知道誰吼了一句，接著更多的人流往前湧上來。

  向意晚一個沒留神，被身後的人流衝散了。抬頭四處尋找，卻不見林誠的身影。

  姚玲和周揚飛也不見了。

  她大聲呼喚著他們的名字，卻被耳邊瘋狂的歡呼聲掩蓋。

  二十九……二十八……

  隨著耳邊的倒數聲越來越大，向意晚被洶湧的人群擠到一邊去。她突然記起林誠說過的話，如果中途走散了就到欄杆那邊等。

  可是四周的人太多，她舉步維艱，已經分不清楚東南西北。

  突然，向意晚腳下被什麼絆倒了，踉蹌往前幾步眼看就要摔個人仰馬翻。

  千鈞一髮之際，身後伸過來一隻手臂緊緊勾住她的腰。

  好險……

  向意晚剛站穩，背後又有人撞了上來，她踉蹌撞入一堵肉牆。

  忽然，一股熟悉的松木香鑽入鼻腔。她不容置信仰起頭，映入眼帘的是宋承安那張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