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他的溫柔

  翌日。

  休假後重新回到辦公室，向意晚步履生風，狀態已經完全恢復。

  例會結束後，實驗室重購設備一事基本敲定。理賠金已經到帳，就只差宋承安在合同上簽字就能下單。

  「向經理，賀氏集團那邊已經確定下月中可以安排見面。具體日期，賀總秘書說下班前發給我。」余青青興奮地說。

  賀氏集團是新晉的能源企業，產品質量高，這次的合作對於項目組來說有著非凡的意義。

  假如能談成，將會事半功倍。

  「好，日期定下來以後幫我預約酒店。對了，這次安排梁浩隨我一起出差。」向意晚吩咐道。

  應酬難免需要喝酒，梁浩這人比較老實，酒量不錯、酒品也好，她需要未雨綢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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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外，到陌生地方出差有異性陪同會比較安全。

  「好的，我先跟梁浩說一聲。」余青青說話的同時，把整理好的採購合同遞給向意晚：「這份合同，麻煩你親自送上總裁辦。」

  向意晚瞄了一眼：「合同直接交給姚玲就好。」

  「可是……」余青青的表情有點尷尬：「宋總把合同退回來了，說讓你親自走一趟。」

  採購合同向意晚覆核過，確認無誤才讓余青青送上去，沒想到還是被挑刺了。

  「好，我現在去一趟宋總辦公室。」

  總裁辦。

  調崗以後，向意晚還是第一次重新回到這裡。寬敞明亮的辦公室，熟悉的黑白灰色調一如從前。

  唯一改變的，大概只是她的身份。

  辦公室門口是秘書的工位，姚玲卻不在位置上。

  宋承安不喜歡被打擾，要求來訪人員必須經過秘書引見。向意晚想了想，掏出手機撥通姚玲的號碼。

  與此同時，茶水間的方向傳來急促的鈴聲。

  向意晚掛了線，直奔茶水間，發現姚玲正對著咖啡機一籌莫展。

  「咖啡機怎麼偏偏在這個時候壞了呢？」姚玲拍了拍咖啡機，一臉的沮喪。

  「需要幫忙嗎？」向意晚敲了敲茶水間的玻璃門。

  姚玲抬頭一看，如釋重負：「意晚姐，咖啡機早上還好好的，突然就不行了……宋總和他的客人還要喝咖啡呢，現在出去買也來不及。」

  這台咖啡機，還是向意晚剛來的時候購入的。她打開機器檢查一番，拆掉濾網仔細清洗。

  再次裝回去，咖啡機又能正常運作了。

  「這台咖啡機差不多該退役了，你有空再買台新的吧。」向意晚把空杯子放在漏斗下，隨口問道：「宋總的客人喝得慣黑咖啡嗎？」

  姚玲一怔，茫然地搖了搖頭：「不知道。」

  看來當了那麼久的總裁秘書，姚玲還是沒有完全適應。向意晚按下咖啡機的暫停鍵，詢問道：「是男客人還是女客人？年紀多大？」

  「女客人……看起來二十歲出頭，長得挺可愛的，姓周……」姚玲脫口而出。

  二十出頭姓周的女孩……

  向意晚的腦海中隨即浮現起一張稚嫩的臉孔，握住杯子的手一抖，熱咖啡隨即灑在西褲上。

  「意晚姐，你沒事吧？」姚玲慌忙接過咖啡，關切地問道。

  搖了搖頭，向意晚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沒事，我再泡一杯卡布奇諾吧。我猜，年輕的女孩不會喜歡黑咖啡。」

  「還是你考慮周到。」姚玲後知後覺。

  一杯好的卡布奇諾，拉花是關鍵。

  向意晚手勢熟練把牛奶打發好，三兩下就拉了一個小熊圖案的拉花。她小心把咖啡放置在托盤上，提醒說：「抽屜里有堅果，送一點進去吧，我猜周小姐會喜歡。」

  「謝謝……今天多虧了你。」姚玲接過托盤，迫不及待往宋承安辦公室走去。

  總裁辦公室門外，是開放式的接待區域。

  向意晚捏著手中的文件夾，思緒卻飄回到昨天。她對周婉儀的初印象，還停留在那抹天真爛漫的笑容上。

  她的長相算不上驚艷，甚至可以說有點普通。可是她的笑容純粹沒有雜質，如同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花，讓人過目不忘。

  大概在蜜糖罐里長大的女孩，不經風雨，才能笑得如此燦爛。站在宋承安的身邊，她就像長不大的鄰家女孩，讓人忍不住呵護。

  向意晚曾經以為，他喜歡的是能與自己並肩的女強人，殊不知到……

  不知過了多久，辦公室門被推開。

  宋承安一身經典的黑白款西裝，英朗俊逸，如同電影裡走出來的翩翩公子。周婉儀跟在他的身旁，兩人正有說有笑並肩而行。

  有那麼一瞬間，向意晚吸入的每一縷空氣仿似帶著硬刺，戳得她渾身難受。

  她從不知道，宋承安也會笑得這麼溫柔。唇角仿佛掛著陽光，眉梢往上，笑意直達眼底。

  過去一千四百多個日夜的陪伴和纏綿，原來遠遠抵不上一個有顯赫家世的女孩。

  是心碎和絕望的感覺。

  向意晚的第一反應是逃離，因為她不願看到曾用力愛過的男人身邊有其他女人陪伴。

  可她的身體裡，仿佛有一個小小的聲音在說話。

  既然她在他的眼中不夠完美，那麼她想要看看標準的答案。

  然而知曉答案後，她的心只會更痛。

  光是周家千金小姐這一身份，已經是她遙不可及的高度。

  也許從一開始他不過是玩玩而已，傻傻等待和守候的人從來只有她。

  「宋總，向經理等你很久了。」姚玲上前提醒。

  宋承安腳步一頓，挪開視線落在不遠處的沙發上。向意晚一如既往的黑白套裝，長發挽成髮髻，標準的職場OL打扮。

  兩人目光交匯的那刻，向意晚不徐不疾從沙發上站起來，主動說明來由：「宋總，這份採購合同，需要您的簽字。」

  宋承安凝視著眼前的女人，沒有說話。

  倒是身旁的周婉儀一眼認出向意晚，主動打招呼：「向小姐，原來是你，真巧！」

  「周小姐，您好。」向意晚露出職業化的笑容，大方端莊，態度友善，讓人挑不出毛病。

  她的偽裝向來很好，不會讓其他人看出此刻的窘迫和難受。

  周婉儀回頭看了眼宋承安，笑容如花般綻放：「安哥哥，你要是沒空我自己去逛街就好，不用特意陪我。」

  宋承安思索片刻，淡淡開口：「合同先放我辦公室，回來再看。」

  過去四年，他凡事均以工作為先，沒想到今天會因為一個女人破了例。

  向意晚此刻的心情是說不出的酸痛，卻依然維持表面上的恭敬：「好的，宋總。」

  「走吧。」宋承安朝周婉儀點了點頭，示意她離開。

  周婉儀笑得一臉的天真無邪：「好，我要吃南城的地道小吃……」

  歡快的笑聲漸行漸遠，直到兩人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向意晚仍舊沒回過神來。

  「意晚姐……意晚姐……」

  姚玲喊了好幾聲，向意晚才回過神來，把手中的合同遞了過去：「麻煩幫我轉交宋總，有問題再通知我。」

  「不客氣。」

  姚玲接過合同，思索片刻最終還是開了口：「我上次跟你提及過的白領聯誼會，時間提前了，改在今晚，你不用加班吧？」

  「不用！」向意晚有點心不在焉。

  「太好了，你答應過不用加班陪我去的。」姚玲笑逐顏開。

  向意晚看著空蕩蕩的總裁辦公室，腦海中浮現的卻是宋承安和周婉儀離開時有說有笑的背影。

  原來他早已適應了沒有她陪伴的日子。

  為何那天在宋家老宅卻還要吻她？

  把她當備胎嗎？還是無聊時消遣的女人？

  向意晚絕對不會當第三者介入別人的感情，是原則也是底線。

  「意晚姐……你怎麼不說話了？」姚玲可憐巴巴央求道：「你是不是單身太久了，打算當職場女強人不談戀愛？」

  向意晚搖了搖頭，眸光微斂：「聯誼會幾點開始？」

  「七點。」

  「好，下班後下來找我。」

  「真的嗎？意晚姐，愛死你了。」姚玲興奮得像個孩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