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4章 你們不死，我怎麼向其他人交代？

  「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東西是真正完美的。」

  馬特說出一句類似名人名言的話來。

  洪非當即拍手：「你說對了，沒有什麼是完美的，基金會也一樣，一群超級英雄聚集起來的組織，肯定會成為普通人世界的眼中釘肉中刺，因為我們每一個人都掌握了他們無法掌握的力量，有一句話叫做『不患寡而患不均』。我們聚集起來之後，他們會說，你看那群超級英雄！而不再像以前一樣，你看那個超級英雄，寡就成了不寡，他們會覺得不公平。是這樣嗎，默多克律師？」

  馬特看似老神在在處變不驚，但實際上他內心卻在經歷著高速而又劇烈的思維活動。

  

  他和洪非在一起的時間也不短了，從當年那條巷子裡的「偶遇」，到後來幾次在洪非手下險死還生，他顯然已經非常明白洪非是什麼樣的人。

  如果洪非今天過來，二話不說先把它們按在地上摩擦一陣，雖然會讓他們感受到肉體的痛苦，但那反而代表背後沒有什麼大事兒，一頓教訓而已，他們早就習慣了。

  可是洪非沒有。

  他從露面到現在始終維持著一個溫和的笑容，從臉上每一塊肌肉、每一個細微的動作乃至於每一個音調都沒有任何異常。

  然而越是如此，馬特越是拿捏不准洪非的想法。

  在他眼裡，洪非此時可以是一座平靜的湖泊，也可以是汪洋怒嘯的大海，可以是狂闊無垠的草原，也可以是劇烈噴發的火山。

  未知帶來的恐懼也是留存在人類基因中的本能之一。

  洪非轉頭看著托尼：「你先說的平衡，又說了基金會的可怕，那麼我倒是有一個問題，基金會從一開始給你的位置就是無可爭議的高層，雖然你是後續才加入的，但我從來沒有厚此薄彼，真要論起來，你的位置只在徐文武之下，其他人包括我手下的老成員最多和你持平，甚至他們的待遇還不如你。」

  托尼避開洪非灼灼的目光，輕聲道：「我知道。」

  「你不知道。」洪非反駁：「以你的智慧和過去在斯塔克工業積累的經驗，你沒有理由想不清楚自己在基金會的重要性，更不會想不到我對你未來的安排，沒有人會一直做基金會主席，我更不會，所以它將來必然會到你的手裡，而且這個時間不會很遠。」

  實在地說，洪非原本的安排，是在徐文武退下之後，托尼直接上位。

  雖然以前他是個很令人討厭的傢伙，但是誰也無法否定他的業務能力，佩珀是個幫他解決了很多問題的好秘書，但並不是沒有了這個秘書他就無法好好地發展斯塔克工業，這才是正常的邏輯。

  托尼上位的決定，一方面是他本身具備這樣的能力素質，另一方面，又何嘗不是和普通世界達成一次無需言語解釋說明的和解？

  因為托尼·斯塔克本質上還是一個普通人，哪怕他給自己研發了成千上萬款不同的戰甲，也不會改變他血肉組成的人類軀殼。

  而且，他不只是個純粹的人類，還是這個國家一部分資本力量的組成部分。

  當托尼成為基金會主席的時候，許許多多超能基金會可能要面對的問題或者坎坷也將迎刃而解。

  而托尼也將成為人類和超能基金會開展更多廣泛合作的橋樑。

  等到托尼退休以後，才該輪到大頭坐到那個位置上去。

  可現在一切的預想都落空了。

  洪非怎麼會不生氣？

  「我現在跟你說這些不是想要勸你回去，更不是想讓你後悔，我知道你不是那種人。我只是很想知道，為什麼在你明明知道我的想法，明明留在超能基金會可以將你所謂的平衡做得更好的前提下，依舊選擇了悄無聲息地離開，並且站到了我們的對立面上。」

  托尼腮幫鼓動，氣息變得粗重，可雙唇還是抿得緊緊的。

  馬特這時無奈地嘆了口氣：「我來替他說吧。」

  洪非向後一靠：「請。」

  馬特舔了舔唇，道：「超能基金會，不接受任何國家或者組織的指揮，這是你說過的。」

  「對。」

  「那麼，當超能基金會發展得越來越大以後，它在地球上的定位又會是什麼？地球就那麼大，基金會的膨脹必然會壓縮其他組織的生存空間，甚至於，未來某一天如果它真正的主人想要對這個世界做些什麼，他不需要考慮其他人的反對意見，更不需要思索他的決定會影響到多少人，他只要一句話，這個世界的格局將會被改寫，也許會有無數人因為他的一個念頭而失去生命，這難道不是最恐怖的事情嗎？」

  洪非收起笑容，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馬特繼續：「這種情況以前從來沒有發生過，即便是過去的世界大戰，也沒有任何人可以因為自己的一個念頭而改變世界，哪怕是越來越強大的核彈出現以後，人類也從來沒有將它的權限交個某一個具體的人來掌握。所以基金會創立的初衷和存在的意義是正面的，但我們無法確保它未來的性質不會發生轉變。老闆……洪先生，你的遠見令我們十分欽佩，因為我想你早在很久以前就知道，超能基金會必然會成為一個足以碾壓世界的龐然大物，但我們當初沒有想到這麼多，只能在發現之後及時補救……」

  「夠了。」

  洪非伸手輕輕下壓，語氣也十分淡漠。

  沒有激烈的憤怒爆發，也沒有被誤解之後的歇斯底里。

  從某種角度上來說，托尼和馬特的考慮是對的。

  但這些東西，洪非不相信是他們自己一個人埋頭琢磨的，因為超能基金會從頭到尾做的任何一件事情從來沒有向現存世界任何國家奪權，甚至，基金會承擔起來的保護義務和賠償責任反而減少了當地政府機構本會承擔的壓力。

  因此，至少應該有那麼一個人，故意給了他們一個往這方面去深思的引子。

  洪非不知道是誰，現在他也不想知道是誰。

  因為結果已經註定。

  回過頭來，托尼和馬特的考慮是可笑的。

  他們不知道，洪非現在捏爆地球並不比捏碎一顆核桃更難。

  甚至他們更應該明白，當初那個還沒有離開地球的洪非，如果真的打定主意要做些什麼，那全世界恐怕沒有人能真正阻止到他，古一活著的時候也不一定行。

  但他們沒有，他們根本不知道。

  他們的思維被局限了。

  洪非以無限多元宇宙的視角來對待一顆人類星球，自然也無法得到與他秉持不同宇宙觀的地球人類的理解。

  這是他的錯誤。

  可更大的錯誤，還是背叛。

  不管你們為了多么正當的理由，為了多麼偉大的目標，為了多麼光彩的正義。

  從你真正背叛了你身邊所有人的那一刻起，你就應該知道，總有一天你會為此付出代價。

  洪非緩緩起身，動作慢得像個老人。

  「你結婚了嗎？」他對托尼問道。

  托尼緩緩搖頭。

  洪非又看馬特：「你呢？」

  馬特也搖頭。

  他嘆了口氣，轉身往門口走。

  「我記得以前我養了一條狗。」

  「它很兇，見人就咬。」

  「可它唯獨不會咬我。」

  「因為它知道，是我養的它。」

  「我很寵它，總是給它吃最好的，住最好的，漸漸地它開始有些護食，我覺得那沒什麼，因為我把這當成是它獨特的個性。可是，後來它好像忘了是我養的它，直到有一次，它趁我不注意的時候咬了我一口，那天，我確實含著眼淚吃了一頓狗肉。」

  他剛說完，托尼和馬特還沒有做出什麼反應，黑豹卻站了出來。

  「你沒有必要這樣侮辱他們。」

  洪非回頭挑起嘴角：「那我來侮辱一下你？當初幾乎要跪下來求我簽訂協議的是你們，後來突然撕毀協議的也是你們，被大頭滅了國只好抱著別人的大腿才能繼續苟延殘喘還是你們。你知道為什麼剛才的比喻聽起來跟你沒有半點關係嗎？因為你們，連狗都不如。」

  聞言，黑豹勃然大怒，雙手一張，振金爪子立刻彈出。

  然而下一瞬，一道微光在室內迅速閃過。

  黑豹僵在原地一動不動，洪非身邊卻突然有一柄灰色的劍圍繞著他輕盈靈動地飛來飛去。

  托尼頓時起身。

  洪非：「你最好別碰他。」

  「你殺了他？」托尼難以置信。

  「很奇怪嗎？我記得以前我當著你們的殺過很多人。所以，死的不是自己，記憶就遠沒有那麼深刻？」

  馬特起身：「他是瓦坎達的國王……」

  「我連瓦坎達的神都殺了，豹子皮你們誰沒見過？對了，你們的總統剛剛也被我一槍爆了腦袋，現在還疑惑我不會殺一個非洲的國王嗎？」

  托尼和馬特眼皮狂跳，新聞上直說天降流星，可沒說總統是被人一槍爆頭的！

  托尼咬了咬牙，最後忍不住吼道：「你難道連我們也要一起殺了嗎？！」

  他的吼聲在房間裡迴蕩，馬特站在一旁，腦袋不禁嗡嗡震響。

  而對面，洪非幾乎沒有任何猶豫。

  「你說對了，不只是你們，還有這塊土地上的所有人。你們不死，我怎麼向其他人交代？你們不死，還會有多少人跟你們一樣為了所謂的平衡左右橫跳？如果你們不死的話……被你們背叛的那些人，他們因為你們的所作所為而被迫承受的委屈，又該怎麼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