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布局開始

  黎大人微微拱手道：「微臣略懂一些。」

  胡秋兒指了指自己對面的位置：「坐吧，和哀家對弈一局。」

  黎大人方才見到胡秋兒對著棋譜下棋，以為她只是在學習而已，但是下起來卻發現，胡秋兒的棋風大開大合，完全不似一個女子的風格。

  當一顆有一顆的白子被黑子吃掉的時候，黎大人微微一愣，看到棋盤上已經所剩無幾的白子的時候，站起身道：「太后娘娘，微臣輸了。」

  胡秋兒用手將棋盤撥亂，然後拿起旁邊的茶水喝了一口，這才道：「今日哀家找黎大人前來，是為了兩件事情。」

  「太后娘娘請講。」

  

  「第一件事是為了坊間流傳的言國公案一事。」

  黎大人聞言後，微微蹙了蹙眉道：「娘娘的意思是？」

  「正所謂無風不起浪，這裡面到底是誰在謠傳，哀家想要知道。」

  黎大人看著胡秋兒的臉色，心中咯噔一下：「娘娘的意思是有人在借著這件事情做文章？」

  「也不是不可能。」胡秋兒神色如常的看了一眼黎大人：「總有那麼些人，想要渾水摸魚。但這謠言若是真的……」

  「微臣知道娘娘的顧慮，但是重新調查言國公案一事，微臣覺得不可行。」黎大人道：「這事兒是先皇生前徹查的，若是娘娘重新翻案，怕是會引起諸多的非議。」

  「這就是哀家要說的第二件事。」胡秋兒抬眼看著黎大人道：「這件事情哀家想要黎安去調查。」

  「黎安？」黎大人猛地聽到胡秋兒提到自己兒子的名字，有些反應不過來：「黎安他…怕是不能擔此重任。」

  黎大人慾言又止的樣子，似乎有些難言之隱。

  胡秋兒並不著急，而是好整以暇的掃了一眼黎大人：「黎大人不妨回去問問黎安，如是他願意幫著哀家徹查這件事情，黎大人不妨請他下午的時候進宮一趟。」

  「這……」黎大人聽了這話，微微有些遲疑。

  黎安自從從牢里出來之後，就日日呆在家中，成天成天的喝酒鬧事。黎大人如今對他是有些頭大，但是他身為一個父親，自然也是希望自己的兒子能夠振作起來。可是按照黎安如今的情況，他未必能夠做好這件事。

  「怕是要辜負太后娘娘的期望了。」黎大人終究還是將這話說了出來。

  胡秋兒微微一笑：「無妨，黎大人只管將那些話告訴黎安便是了。」

  福祿送黎大人出去後，又給胡秋兒換了一壺新的茶進來，然後道：「方才奴才瞧著黎大人出去時候的神情很是恍惚，娘娘怎麼能如此料定那黎安一定會進宮？」

  胡秋兒慢條斯理的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小口，又將方才放在一邊的棋譜重新拿了起來，這才道：「黎安會答應的。」

  果不其然，到了下午的時候，福祿果然就看到了等候在外頭，等著求見的黎安。

  若不是之前見過黎安好幾次，福祿險些都已經認不出來黎安了。和那時候的意氣風發相比，此時的黎安瘦了很多，眼眶有些凹陷，雖然瞧著是收拾一番的，但是眼中的神色不同以往。

  「黎大人，太后娘娘已經在等著了，請您跟奴才來！」

  黎安點了點頭，目光沉靜的跟著福祿走了進去。

  看著跟在福祿身後進來的黎安，胡秋兒微微一笑，似乎並不驚訝黎安會真的進宮。

  「草民黎安，見過太后娘娘。」

  「起來吧！」胡秋兒微微抬手。

  黎安起身，目光恭敬的站在一旁道：「不知道太后娘娘想要草民做什麼？」

  「哀家不要你做什麼！而是你自己想要做什麼？」

  黎安聽到這話，有些詫異的抬起頭，他今日進宮，是因為他爹說太后娘娘有事兒要吩咐他去做，這才進了宮，可如今聽得太后娘娘這話，黎安不免有些想不明白。

  「微臣什麼都不想做！」

  能做出帶著人在胡秋兒回宮的路上圍堵，深夜帶著人殺去蕭家，黎安的性子直接又衝動。

  胡秋兒倒是並不詫異他這樣的回答，倒是反問黎安：「既然你什麼都不想要做，那你進宮是為了什麼？」

  黎安囁嚅著嘴唇，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機會就擺在你的眼前，你是抓還是不抓，都在你自己。」看著他有些掙扎的神色，胡秋兒的臉上出現了一絲看戲的表情：「黎安，你可要想好了。」

  黎安緊了緊自己的手，然後又放鬆，後又再次握緊。這樣反覆幾次，黎安這才張嘴，將心裡的那口氣吐出來，然後跪下道：「黎安願為太后娘娘孝命，但是娘娘能否答應黎安的條件？」

  「你要什麼，得靠你自己去拿！」胡秋兒看著她，一字一句的吐出這句話。

  黎安心中微微震動，但卻是已經知曉了答案，當即道：「多謝太后娘娘。」

  「先不要急謝哀家，這事兒成或不成，都看你自己。」

  「懇請太后娘娘示下。」

  「言國公府的謠言，還有言諾府邸裡面的那位老夫人，但是你只有三天的時間。」

  黎安聽聞，有些吃驚的抬起頭。

  「怎麼，你要告訴哀家你做不到？」

  「草民定不負太后娘娘的囑託。」

  黎安進來前和出去後的神情完全不一樣，福祿瞧著他情緒高漲，想來是碰上了什麼好事兒，不過他也沒有多問。

  只是剛將黎安送走，他就看到小離子匆匆過來。

  往常小例子都是伺候在胡秋兒身邊的，但是這些日子，倒是時常不見小離子的人影。

  再看看小離子身上的打扮，不似宮人的打扮，福祿當即就明白了過來：「娘娘在裡面。」

  小離子喘著氣對福祿拱了拱手，然後立即進了屋子。

  胡秋兒瞧著匆忙趕回來的小離子，都是有些好奇：「可是發生了什麼？」

  「奴才按照娘娘的吩咐去查探，倒是竟真的查出了些東西。」說完就將袖子裡面一疊東西全部都拿了出來。

  胡秋兒一張一張的看過去，屋子裡面很靜，只有紙張翻動的聲音。

  「言國公果然動了。」胡秋兒冷笑的放下最後一張紙，眼裡透過絲絲殺意。

  「那咱們要怎麼做？」小離子神色透著緊張。

  「你繼續打探。」

  「是，娘娘。」

  待小離子離開後，胡秋兒又命福祿叫來的三司主管趙大人。

  趙大人這禮剛剛才行完，就聽見胡秋兒道：「哀家要開三司，重審言國公案。」

  趙大人猛地聽到這事兒，神情有些恍惚：「太后娘娘，這…若是要開三司會審，需要皇上的旨意。」

  「你且開便是了。」胡秋兒看著那趙大人，眸光透著不悅。

  趙大人也是個人精，當即就反應了過來：「娘娘放心，奴才回去立即就去辦好此事。」

  「三司會審就在三日後。」胡秋兒的語氣中帶著命令：「就在京兆府尹衙門。」

  「三天？」趙大人聽到這時間，不免有些擔心：『這時間會不會太快了？』

  「趙大人，哀家沒有時間跟你廢話。」打從小離子帶來的消息之後，胡秋兒的心情就有些不太好，如今見這三司的趙大人如此推諉，當下語氣就重了幾分。

  如今這掌管朝政的是這位太后，而不是皇上，因此方才被罵了一句的趙大人當即就噤聲了。

  「哀家只給你三天時間。」胡秋兒看著趙大人，重複了一句，語氣不容置喙。

  趙大人當下只能捏著鼻子認了，當即道：「微臣領命。」

  直到夕陽西下，見福祿送走最後一個大臣，胡秋兒這才鬆了口氣。

  「娘娘，奴才給您傳晚膳吧！」打從蔓菁走了之後，一直都是福祿在負責這些事情。

  「哀家不餓，去皇上那兒瞧瞧。」

  乾陽殿內，小皇帝剛剛才喝完了藥睡下。

  胡秋兒瞧著睡在床上，如今越發瘦小的小皇帝，心中不免有些心疼。

  如今負責小皇帝的病情的除了先前診治的太意外，任白芷也在此。

  胡秋兒單獨留下了任白芷，認真的問她道：「還能撐多久？」

  任白芷嘆了口氣：『如今已經給他下了足量麻痹疼痛的藥，但是藥效已經不太好了，照這樣下去，最多半年。』

  「還沒有查到中了什麼毒嗎？」

  「查到了。」任白芷從一旁的書中拿出一張紙條，遞了過去：「前朝皇室秘藥。無法解。」

  「怎麼會這樣？你也解不開？」胡秋兒看著紙張上的內容，神色黯淡：「你不能想想辦法嗎？」

  「娘娘，對不住，是臣學藝不精。」任白芷嘆了口氣。

  「你出去吧，讓哀家一個人待會兒。」胡秋兒說完這句話，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一般，靠在一旁的椅背上。

  一直端莊的容顏透出疲憊和難過。

  她這輩子沒有孩子，二皇子算是唯一一個她看著長大的，但如今也要這麼沒了。

  穗華一直擔心的站在一旁，見胡秋兒如此難受，當即走了過去，跪在一旁道：「娘娘，您還有奴婢，還有福祿，還有小離子，奴才們都會陪著娘娘的。」

  和先前的穗華不同，在經歷了蔓菁之死，諸多宮人被殺之後，穗華一下子就成熟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