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出逃

  小東子按照往常一樣，一大早就出宮採買了。

  只是這剛剛出了宮門口，就被人攔住了。

  小東子有些緊張的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幾個人，色厲內荏道：「雜家可是宮裡的人呢，你們是借了誰的膽子，竟然敢在宮門口就欄人。」

  領頭的侍衛皮笑肉不笑的望了一眼小東子：「這位公公，我家公爺有請。」

  這當朝，能夠稱公爺的，也只有那位。

  小東子不知道這言國公怎麼就找到了自己，他不過就是個採買的太監罷了。難道是因為言侍衛？小東子心中一咯噔，但是還是強作鎮定。

  那幾個人見小東子沒說話，便領著他去了旁邊一處僻靜的巷子。

  

  侍衛幾個人守在巷子口。

  小東子瞧著前面的那個背影，當即就跪了下來：「奴才見過言國公。」

  言國公轉過頭，看了一眼小東子：「把東西拿出來吧。」

  「什麼東西？」小東子裝作聽不懂言國公的話：「奴才只是一個採買太監罷了，平日裡都是按照規矩採買。」

  「這事兒不是小事。」言國公冷冷的看著小東子，不欲與他多言：「言諾讓你帶了的東西。拿出來。」

  小東子支支吾吾的，但是卻不敢違抗。

  當下只能從自己的胸口處掏出了幾份信來。

  「還有其他的嗎？」言國公掃過信上的字跡，問了一句。

  「沒了，沒了。」小東子連連擺手：「全都在這裡了。」

  言國公將那些信件收入了自己的袖中，然後頭也不回的走出了巷子。

  直到宮門都快要落鑰了，言諾也不見小東子回來。

  「可是找到小東子了？」巡值完，言若又去了太監所問了，卻還是沒有小東子的消息。

  倒是等來了黎安。

  「言諾，言國公讓你回去一趟。」黎安氣喘吁吁。

  言諾沒有理他。

  黎安喘了兩口氣，然後匆匆的將手裡的東西交塞給了言若，言諾一看，立馬瞪大了眼睛，聯想到小東子，連衣服的都沒有換，就便飛快朝著宮門口跑去。

  國公府的人在外頭守著，見言諾出來了，忙牽了馬過來。

  言諾掃了那人一眼，毫不客氣的上了馬，朝著言國公府飛馳而去。

  言夫人還等著言國公一起用晚上，卻突然有下人傳話說，讓她不要等了。

  「公爺可是還有事兒忙？」

  那小廝低頭回了一句：「方才四公子回來了。」

  言諾？

  言夫人若有所思的朝著後院姨娘的住處望了一眼，然後收回了目光：「讓廚房將飯先熱著。待會兒四公子若是沒吃飯，也送些過去。」

  「是。」

  書房內，言諾怒氣沖沖，而言國公，則是一臉的平靜。

  「你想要幹什麼？」

  言國公聽到了這話，不怒反笑：「我倒是想知道你想要幹什麼？」

  見言諾不說話，言國公沒好氣道：「那可是皇帝的女人。你還真是出息了。」

  「國公爺這話說的還真是諷刺。」言諾冷冷的諷刺了回去。

  言國公看著言諾這個樣子，不知怎麼的就想到言諾的母親。那個女人，曾經也是這樣。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言諾已經失去了耐心：「小東子人呢？」

  「不忠心的人留著做什麼？」言國公重重的將杯子放在了桌子上，茶水被震了出來，他卻絲毫不在意：「我若是不管這事兒，你是要讓我整個言國公府為你陪葬？」

  見言若無動於衷，言國公抓起手邊鎮紙，就往言諾的頭上砸去。

  「居然敢和后妃有染，這樣的事情，你是嫌自己活的太長是不是？」

  言諾沒有躲，額角瞬間就見了血。

  「你若是看不慣，將我從言家趕出去就是。」

  「哼，趕出去？這事兒是一句趕出去就能摘乾淨的？」言國公看著言諾如此平靜的樣子，眼中掀起了滔天的怒意。

  看著言國公氣急敗壞的樣子，言諾冷笑出聲：「國公爺何必這麼為難。我本來就不是言家的人。」

  言國公沒想到言諾居然說出這樣的話：「你知不知道，這事兒如果被其他人知道了，你有幾個腦袋可以砍？」

  「呵！」言諾見了言國公這樣，神色更冷：「早知今日，你當初何必將我的名字加入族譜，不認我不是更好嗎？」

  「你大膽。」言國公氣的渾身顫抖：「你竟敢跟我這樣說話？」

  「我有什麼不敢？」言諾冷笑：「我的母親是罪臣之女，我出聲低賤，難為言國公這麼多年的照拂，真是感激不盡。」

  聽到這話，言國公像是一隻被戳破了的氣球，突然跌倒在了椅子裡。

  「或許有些事情，你覺得我不知道？當初你是怎麼逼迫我母親委身於你，要不要我幫你回憶回憶？」言諾似乎覺得方才的話還不夠，又補充了一句。

  「你放肆，我再如何，也你爹！」言國公被言諾戳了痛處，有些心虛，但卻不肯承認。

  「我是有的選，我才不需要。」言諾不想在和言國公糾纏，轉身就要離開。

  就在他踏出書房的時候，言國公陰冷的聲音傳了過來：「你若是今日敢踏出這一步，行宮的那位，就活不過今晚。」

  言諾生生止住了自己的步伐：「你什麼意思？」

  見言諾怕了，言國公心情好了幾分：「只要你答應我日後不要再去見她，安安心心的按照我給你鋪了路走，我就放過她。」

  言諾看著言國公一切竟在掌握的樣子，冷笑：「我何德何能，能夠讓國公爺這麼高看，竟然還費心給我鋪路？」

  言國公對言諾的這番冷嘲熱諷並不在意：「只要你答應，我保證不動她。」

  「我要是不答應呢？」言諾湊近了幾分，冷冷的盯著言國公。

  「那我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言國公語氣淡淡：「知道這件事，以及和這件事所有有牽扯的人，怕是都逃不掉。」

  「你威脅我？」

  「不是威脅，只是告訴你，不要走錯路。」言國公站起身來，拍了拍言諾的肩膀：「你還是太年輕。好好考慮考慮吧。」

  等言國公走到門口，言諾突然問了一句：「你想要什麼？」

  「倒時候你就知道了。」留下這句話，言國公頭也不回的出了書房。

  言諾站在書房裡，握緊了拳頭。

  小廝展在外頭，不敢進來。

  沒多久，言諾就出來，神色平靜：「帶我去見我母親。」

  那小廝聽到這話，先是一愣，隨即連忙點頭。

  後院的一間佛堂裡面，一個女人靜靜的坐在那裡，安靜的如同一座雕像。

  「居士，四公子來了。」

  有人在外面敲了敲門。

  裡頭的女子沒有半點兒的反應，仍舊閉著眼，默不作聲的轉動著手裡的佛珠。

  言諾似乎對這樣的事情習以為常了，在院子外頭磕了個頭，便離開了言國公府。

  「四公子離開了。」下人們當下就稟告給了言國公。

  「跟上去。」言國公的眼裡閃過一絲暗芒：「若是有必要，殺了那個女人。」

  「是。」

  言諾一出國公府就察覺到有人跟著，當下便進七拐八拐，偷偷去了黎府。

  在黎安處換了衣服後，然後從黎家的後門離開。

  臨走的時候，言諾問黎安借了一千兩。

  覺察到今日的言諾和往常不一樣，黎安心知是有事兒發生，但言諾不說，他也不好問，只能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兄弟，沒事兒的。」

  言諾應了一聲，朝著黎安拱了拱手，趁著月色，去了行宮。

  此時已經快到亥時，胡秋兒正準備休息，卻突然聽見有人在敲窗戶。

  見到窗外的言諾，胡秋兒有些吃驚，忙打開了房門：「你怎麼來了？」

  「跟我走吧。」言諾拉著胡秋兒的手。

  「現在？」胡秋兒看著言諾的樣子，有些詫異：「可是我什麼都沒有收拾。」

  「不用收拾。」言諾儘量讓自己看起來平靜些：「如今皇上昏迷不醒，現在是最好的時候，我們離開京城，去一個誰也找不到我們的地方。」

  可言諾越是這麼說，胡秋兒就越覺得不對勁：「發生了什麼？」

  言諾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胡秋兒見他不願意說，又問：「若我這樣走了，那蔓菁呢？她要怎麼辦？」

  「那就帶她一起走。」

  胡秋兒見他說的認真，又這麼著急，怕是真的出事兒了。當下便道：「好，那我去找蔓菁。」

  好在蔓菁沒有睡，待胡秋兒說明來意，蔓菁卻搖了搖頭：「娘子和言侍衛去吧！奴婢此生的心愿已了。娘子不必擔心我了。」

  「你說的這是什麼話？若是我不見了，倒時候他們問你來，定饒不了你的。」胡秋兒的語氣有些著急。

  「娘子。」蔓菁將胡秋兒的手拂落，認真的盯著胡秋兒道：「娘子曾問過我有沒有秘密，我自然是有秘密的，自然如此，那還請娘子成全了我。」

  見她如此執意，胡秋兒只能含淚離開。

  蔓菁支走了角門的太監，言諾帶著胡秋兒偷偷的角門留了出來。

  不遠處有一匹馬，言諾當下便翻身上馬，又將胡秋兒拉上馬。

  馬匹揚鞭而起，胡秋兒握緊了手裡的那根玉簪，手心裡浸滿了汗水。

  夜裡的風還帶著絲絲涼意。可身後言諾的胸膛滾熱，讓胡秋兒心安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