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定情

  黎安和言諾是舊相識，又一起在皇宮當值，這感情自然要比別人深厚些。

  他方才就覺得奇怪，剛才他喊了好幾聲，這言諾明明是聽見了，又要裝作不聽見，分明是有鬼。

  黎安滿含深意的往了一眼言諾，又掃到了他懷裡抱著的人，他就說怎麼言諾不應他，原來是有佳人在側啊！

  黎安探究的盯著言諾懷裡的人看，可惜言諾這傢伙把人護的嚴嚴實實的，他是一點兒都沒看出來這人長得怎麼樣。

  「好啊，你小子，今日喊你喝酒你說有事兒，原來是與佳人有約啊！」

  言諾看著的樣子，恨不得他趕緊消失。

  可惜，黎安就是不把他這副樣子放在心上，平日裡這傢伙藏的深，還以為沒有喜歡的人，要不是先前他瞧見言諾從懷裡掏出個荷包，還小心翼翼的摸了摸，他也不相信，如今竟然能夠看到正主，黎安那叫一個好奇。

  

  「這就是送你那荷包的姑娘？」黎安挑了挑眉。

  不等言諾回答，黎安就提高了聲音：「這位姑娘，這言若可是對那荷包寶貝的緊，平日裡都是放在自己懷裡，都不肯用的，要不姑娘你多給他繡幾個？」

  聽到黎安這話，言諾的語氣裡帶了一絲怒意：「黎安！」

  「哎呀，別生氣，我就是說說，說說嘛！」黎安立馬做投降狀，不過嘴裡的話倒是讓言諾黑了臉：「姑娘，這言諾就是個木頭，您是瞧上他哪兒了？」

  見黎安嘴裡每個把門的，言諾的語氣提高了一些：「黎安。」

  見言諾是真的生氣了，黎安也不開玩笑了：「這位姑娘，我是言諾的兄弟，這不，今日第一次碰見，也算是湊巧，這對面具算我送你們了！」

  說完，也不等言諾拒絕，快速的朝著那小攤販丟了個銀子過去，然後抓起攤販手裡的面具塞進了言諾的懷裡。

  「得了，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胡秋兒的臉悶的有些熱熱的。

  待黎安離開，她才從言諾的懷裡抬起頭來。

  紅彤彤的臉蛋，帶著一絲絲的迷惑：「他走了嗎？」

  言諾低頭看著胡秋兒嫣紅的嘴唇和紅撲撲的笑臉，不自覺的 咽了口水，然後艱難的把自己的目光移到了手裡的那一對兔子面具上。

  胡秋兒看見他凸起的喉結上下滾動，神情有些迷茫：「你沒事兒吧？」

  「沒事，沒事。」言諾的目光有些閃躲，就是不敢看胡秋兒。

  「您二位的感情可真好！」

  擺攤的攤販瞧著這兩人，樂呵呵的笑了笑：「今日除夕，老夫這裡還有一對鈴鐺，就送給二位了，圖個吉利。」

  那鈴鐺做工小巧，雖然不貴，但是好看。

  言諾謝著接過了，怕在這裡又碰到黎安或者是其他人，忙拉著胡秋兒離開。

  不知道是誰嚷了一句，說是要開始放煙花了。

  人群開始朝著一個地方涌動。

  言諾緊緊牽著胡秋兒的手，將她護在胸前，然後隨著人群走動。

  只聽得「砰」的一聲，漆黑的夜裡燃起了絢麗的眼花。

  雖然在宮中，每逢年節都會放煙花，可那些煙火都不如今日的好看。胡秋兒抬頭，望著那在黑夜裡極致綻放的光彩，不由的低呼了一聲：「好美啊。」

  「以後，我年年陪著你一起看。」

  言諾的聲音在胡秋兒的頭上想起。胡秋兒心頭一熱，微微轉頭，正好言諾此時也正望著胡秋兒。

  胡秋兒在言諾的眸子裡，看到了自己，笑的歡快。

  而言諾也在胡秋兒的剪水般的眸子裡，看到了自己染著笑意的神情。

  那種瀰漫在兩人之間的甜蜜，一直包裹著，直到回去。

  回去的時候，兩人都沒有說話，但是二人手確實緊緊相扣。

  這路再長，也有走完的那一刻。

  見快到行宮了，胡秋兒定了定心，突然停了腳步。

  「秋兒，你怎麼了？」言諾停下身，轉過頭去看胡秋兒。

  胡秋兒微微咬著嘴唇，認真的望著他，眼裡有掙扎：「我是一個被皇帝廢棄了的妃子，而你是御前侍衛，有著大好的人生，今夜，我已是很滿足，不敢奢求太多。」

  言諾的神情一頓，望著胡秋兒，眼神里是無比的堅定：「秋兒，你的擔心我都知道，但是我不怕。」

  「世人不會容得下我們的。」胡秋兒望著他，最終還是說出了這句話。一個宮妃，一個侍衛，他們如何能夠在一起？言諾的前程還要不要了？

  「可我不在乎。」見胡秋兒還要說話，言諾頓了頓：「從我在行宮的水榭里見到你的第一面開始，我就喜歡上你了。」

  水榭？胡秋兒猛然想起，自己和言諾的第一次見面，是她偷聽到了皇上和任醫正的話，那個時候她慌亂無比。

  胡秋兒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卻被言諾打斷。

  「圍獵場上，皇上那樣對你，我無比心痛，卻因為身份有別，不能為你做任何事情。只能默默跟在你身後，護送你。」

  「後來我聽到你進了冷宮，我本是應該難過的，卻又忍不住欣喜，我想一定是上天聽到了我的祈禱，這才讓我能夠有機會再一次接近你。」

  「我其實是一個很卑鄙的人，秋兒。」言諾沒有掩蓋自己的心思，語氣里透著些許的嫉妒和酸楚：「我希望皇上永遠都不會記起你，這樣你就可以離開這裡，我們就能在一起了。」

  「可我的身份…」胡秋兒有些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眼睛，但還是將最殘忍的話說了出來：「我被傷了身子，這輩子都不能有孩子了，你不介意嗎？就算你不介意，那你的母親呢？你的父親呢？他們不介意嗎？若是你和我在一起，你的前程呢？以後說不定得隱姓埋名，惶惶不可終日，這樣的日子，你願意？」

  見胡秋兒說出了自己的擔心，言諾反而鬆了口氣：「我母親是我父親的小妾，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於我而言，我父親允許或者不允許並不重要，若是你願意，我們可以去很遠的地方，不會有人找到我們。春日裡，我們可以去江南，夏日，我們去大漠，秋天我們還可以去漫山遍野看花，冬天，我們可以去南州。若是你還是覺得不放心，我們可以離開這裡，去鄰國，去遊牧族。」

  胡秋兒被言諾說的有些意動，這樣的生活，是她從未想過的，卻又那麼的有吸引力。

  她真的可以嗎？她真的可以原離這裡的紛擾，去和言諾在一起？

  「你不用現在就回答我。」言諾懂得胡秋兒此時的心情，不想將她逼的太緊：「我可以等你，等你覺得可以答應，等你覺得合適的時候。」

  胡秋兒點了點頭。

  兩人分別的時候，言諾的表情有些落寞。

  胡秋兒站在院子門口，微微低頭，身上的大氅是言諾的，那令人暖心的溫度，她有些貪戀，不願意放開。

  似乎是下定了決心一般，胡秋兒握緊的自己的手，突然轉過了身：「今日我很開心，也希望日後每日都能這麼開心。」

  撂下這句話，胡秋兒就猛的跑進了院子。

  言諾一個人呆呆的站著，還有些回過神來。

  等他明白過來方才那句話的時候，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覺從心臟處滿眼到四肢，又從四肢回歸到心臟。

  第二天值守，黎安看到言諾嘴角噙住的那抹笑意，打趣道：「你這小子，是想什麼好事兒？今天一整天我看你嘴巴都咧著。」

  言諾今日心情好，倒也沒有不理他，不過他的話倒是讓黎安忍不住想揍他。

  「你想知道？我就不告訴你！」

  瞧著言諾那自得的樣子，黎安忍不住最賤：「肯定是人家姑娘同意了對嗎？要不然，你這傢伙，能這麼高興？讓我猜猜，是哪家的姑娘？是許家的？趙家的？還是唐家的？……」

  瞧著黎安說的越來越美章法，言諾黑了臉：「你別亂說，不要壞了別人姑娘家的名聲！」

  「嘖嘖嘖，難道我說對了？」

  見黎安又要開始亂說，言諾忙捂住他的嘴：「小心我揍你。」

  見他動了真格的，黎安也收起了嬉皮笑臉：「說嘛，說嘛！咱們還是不是好兄弟？」

  言若頓了頓：「該你知道的時候，你自然會知道。」

  見言諾這麼神秘兮兮的樣子，黎安是越發的好奇這姑娘是誰了。也不知道喜歡言諾的那些姑娘們，是不是芳心碎了一地啊！

  「行了，快點去巡邏。」知道黎安呆在這裡一定會喋喋不休，言諾乾脆自己拿著東西去巡邏了。

  黎安剛剛巡邏回來，這會兒正休息，見言諾就這麼跑了，那叫一個捶胸頓足。

  說好的好兄弟呢？居然連個秘密都不肯分享。

  胡秋兒是不知道言諾這邊的事情，那日她回去之後，蔓菁就注意到這幾日，她的心情明顯變好。

  「娘子可是遇上了什麼好事兒？」

  有些事情，胡秋兒到底不能瞞著蔓菁，只是她還沒想好要怎麼說。

  「是關於言侍衛的？」

  倒是蔓菁先問了一句。

  胡秋兒點了點頭。

  「言侍衛是個好人。」蔓菁笑了笑：「娘子在宮裡頭吃盡了苦頭，有個人能夠照顧娘娘，奴婢也很高興。」

  沒想到蔓菁居然這麼支持自己，胡秋兒不由的有些紅了眼。

  「蔓菁……」

  「娘子莫哭，娘子莫哭！這是喜事兒呢！」

  胡秋兒擦了擦眼淚，握著蔓菁的手，有些哽咽：「讓你跟著我受苦了。」

  「娘子說的什麼事兒？」蔓菁笑了笑：「在這行宮，倒是比宮裡頭清淨許多。」

  胡秋兒一直擔心蔓菁，如今聽到了這話，心中感動無比。

  「娘子是奴婢的主子，奴婢也只認您一個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