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胡夫人

  皇后回宮不久，就聽說永和宮的黎妃有了快四個月的身孕了，細算起來，就是在胡嬪出事兒前懷上的。

  「怎麼先前都沒有人報？」皇后雖然語氣淡淡，可壁依知道自家主子這是生氣了。

  「這永和宮如今成了冷宮，那些個宮人偷奸耍滑，想來也是不怎麼關注。」壁依奉了茶，想要讓皇后消消氣：「娘娘莫要擔心，奴婢會吩咐下去的。」

  「如今太后盯的緊。那裡怕是難下手。」皇后幽幽一嘆，不過眉宇間不見任何的遺憾：「這雖說是母憑子貴，可也還有子憑母貴的說法，既然黎妃犯下那樣的事情，那孩子留著就留著吧！就算是太后想要養在身邊，也成不了事。」

  

  壁依一聽，就知道了皇后的打算，笑著上前接了茶，將削好的桃子肉端了上去： 「娘娘運籌帷幄，這宮裡的一切自然是按照娘娘的心意。」

  「聽說胡嬪的母親要進宮了？」皇后抬眼，看了眼壁依。

  「貴妃娘娘說胡嬪救駕有功，胡夫人進宮也算是個恩典。」說到這裡，壁依一頓：「娘娘可是擔心？」

  壁依自然就想到了那日紅顏嚷出來的話，可後來聽說，這紅顏是想上位不成，被胡嬪關了起來，早就有些瘋瘋癲癲了。再說胡嬪如今救駕有功，這事兒不過是以訛傳訛罷了。

  「你倒時候去看看胡夫人。」皇后沉著鎮靜的吩咐了一句：「她算是本宮的人，如今又救駕有功。」

  壁依點頭，心知皇后這是要她防著貴妃。不過是胡言亂語罷了，難不成那胡家吃了豹子膽不成，居然敢犯欺君之罪？

  胡夫人進宮的時候，蔓菁就已經在宮門口候著了。

  先帶著胡夫人去了皇后那裡，然後才來的春華殿。

  胡秋兒半躺在床上，蔓菁領了人進來，胡夫人一把就瞧見了躺在床上的胡秋兒。

  胡夫人是聽聞這次刺殺的時候，連忙走了進來，只是在她看到床上躺著的人的時候，一時間有些躊躇。

  胡秋兒看著胡夫人的反應，眼疾手快的吩咐蔓菁：「你去外頭候著，我有事兒要和母親說。」

  「是，娘娘。」

  胡夫人不傻，不動聲色的瞧著蔓菁出去後，這才怒氣沖沖的質問：「怎麼是你？」

  「母親，幾年未見，女兒可是很想您！」胡秋兒神態自若的看著胡夫人，絲毫不見害怕。

  「紅顏呢？」胡夫人環視一周，又驚又恐，壓低了聲音：「還有你姐姐呢？」

  「母親可聽說了這次刺殺，要不是女兒我救駕有功，咱們胡家怕是不成了！」

  「你什麼意思？」 胡夫人橫眉怒目的看著胡秋兒。心一點一點的沉了下去。胡秋兒這麼說到底是什麼意思？

  「母親是個聰明人！」 關於胡春兒和黎妃，關於紅顏，胡秋兒不想多說。

  胡夫人恐慌的望著胡秋兒，這個庶女，是她小看了！

  就在胡夫人胡思亂想的時候，胡秋兒猛的抓住了她的手腕，壓低了聲音：「母親，您是個聰明人，不管這宮裡的是誰，只要是咱們胡家的人，那這份恩寵胡家與有榮焉，可若是您犯了傻，那咱們一個都逃不過，連同趙家，也脫不了干係。」

  胡夫人的聲音卡在了喉嚨，目光慌亂。

  「這麼多年，您雖然是趙家的女兒，可趙家的那幾位夫人，哪個瞧得起您？」胡秋兒握緊了胡夫人的手，語氣微微軟了下來：「大姐姐走之前，給您留了一封信。」

  胡秋兒從自己的枕頭下面拿出了一疊信。

  胡夫人飛快的看那些信上的內容，她認得出胡春兒的字跡，可縱然這樣，胡夫人依然咽不下這口氣。

  「你，你怎麼敢……」胡夫人到底是沒有說出口。

  胡秋兒見她逐漸安靜和鎮定下來，方才舒了口氣，露出了幾分笑容：「母親，我可以替你完成你心中的所想！」

  胡夫人此時還有什麼不明白，可那是終究是她千寵萬充的親女兒，胡夫人如今看著胡秋兒言笑晏晏的樣子，說不恨是不可能的，可那些信，確實是胡春兒的筆記。

  胡秋兒看著胡夫人不定的神色，臉上雖然一派鎮定，但心中並沒有完全的把握。她在賭，賭胡夫人這麼多年的不甘心和野心。

  算

  「母親，這件事到底如何，端看您的意思，若是您覺得我占了大姐姐的，如今你便可以去告訴皇上，皇后，讓我下獄，讓咱們整個胡家下獄，可若是您願意認我，那女兒雖然不像姐姐那般知書達理，可女兒記得胡家，記得母親，母親這麼多年雖然是胡家的夫人，卻不得不離開京城，去了偏荒之地，母親想讓母親風風光光的回京城。」

  胡夫人沒有說話，她捏著那些書信，眉宇間有了絲絲遲疑。

  她沒有繼續這個話題，笑了笑：「母親，聽說您這段日子住在趙家，女兒想著這麼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咱們還是在京城置辦一處宅子，到時候把父親調回來，到時候母親便可以時時參加京城這些夫人們的聚會了。」

  胡夫人當初是趙家的嫡女，一心想要嫁給胡老爺。可惜胡老爺除了那張臉，沒什麼本事，先前還是趙家嫡女的時候，胡夫人有多風光，出嫁之後，這麼多年，就有多麼的窩氣。胡夫人一直憋著一口氣，費盡心思的教導胡春兒，就指望她能夠讓自己揚眉吐氣。

  「過些日子，等女兒傷好些，女兒就去求了皇后娘娘，給母親求個誥命！」要知道趙家的那幾位，可都沒有誥命在身！」

  胡夫人目光複雜的看著胡秋兒。不過幾年沒見，她都有些恍惚，這還是當初的那個胡秋兒嗎？

  壁依來的時候，就看到蔓菁站在外頭。

  「壁依姑娘。」蔓菁笑著迎了上去：「您怎麼來了？可是皇后娘娘有事兒？奴婢這就去叫我家主子出來。」

  「不用不用。」壁依笑著擺了擺手：「今日胡夫人進宮，皇后娘娘特地賞賜了些東西給胡夫人，讓我給送過來。」

  蔓菁瞧著宮人們端著的東西，福了福身：「那我代我家娘娘和夫人謝過皇后娘娘恩典。」

  壁依點了點頭：「怎不見你家娘娘和夫人？。」

  「娘娘和夫人再屋子裡說些體己話！」蔓菁笑著道：「我這就去稟告我家娘娘，還請壁依姑娘稍等。」

  「叩叩叩。」蔓菁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娘娘，皇后娘娘身邊的蔓菁姑娘來了。」

  胡秋兒看了一眼胡夫人：「母親。」

  胡夫人終究還是點了點頭。

  壁依進來的時候，瞧著胡夫人眼睛紅紅的樣子，瞧著像是哭過的。胡秋兒有傷在身，正要行禮，壁依就連忙扶住她，說是皇后娘娘不拘這些禮。

  一旁的胡夫人倒是衝著壁依福了福身：「臣婦謝皇后娘娘賞賜。」

  壁依微微側身，笑著看著胡夫人：「娘娘心中掛念，怕胡夫人傷心，這才讓奴婢來，還請胡夫人放寬心，胡嬪娘娘救駕有功，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和皇上都重視，還請胡夫人不必擔心。」

  先前胡夫人拜見過皇后，自然也是認識壁依的，聽到這話，不由的有些受寵若驚。壁依倒也沒有多呆，傳了皇后的話就回來了。

  壁依走後，胡秋兒靜默的看了一眼胡夫人，然後讓蔓菁去準備東西。她沒有讓胡夫人留下來用飯，胡夫人也並不想留下來。

  兩個相顧無言，過了良久，胡秋兒這才開口：「母親考慮好了嗎？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個道理母親不用女兒提醒！」

  胡夫人面色複雜的看了她一眼，如今罪責已犯，若是她真的鬧出去，胡家怕是要滿門抄斬了。

  「我知道了。你不用擔心。」

  話已至此，胡秋兒哪有不明白的道理。眼裡的笑容也真誠了幾分。

  胡春兒的那些東西，胡夫人到底是沒有帶走。胡秋兒鬆了口氣，若是胡夫人執意帶走，有一日胡夫人反悔，那些東西雖然算不上什麼，但她也不想平白無故的生了是非。

  「母親。」

  臨走的時候，胡秋兒喊住了胡夫人：「母親仁善，家裡的人，還請母親好好對待。」

  胡夫人腳步一頓，她知道胡秋兒這番話指的是誰：「只要娘娘在宮中好好的，家裡就一切都好，臣婦讓人給娘娘日日在廟中祈禱。」

  撂下這句話，胡夫人就離開了。胡秋兒臉上的笑意頓時消散、蔣姨娘去了廟裡！可她此時卻不能和胡夫人撕破臉，這事兒得徐徐圖之。

  怕事情有異，胡秋兒讓蔓菁送胡夫人走。皇后既然賞賜了東西，胡夫人自然要去叩謝。

  壁依回來沒多久，就聽見宮人說胡夫人來謝賞了。

  皇后看了一眼壁依：「可是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壁依搖了搖頭：「奴婢去的時候，瞧著蔓菁在外頭守著，進了屋子，就看到胡夫人眼睛紅紅的。怕是心疼胡嬪娘娘。」

  皇后聽了，對於先前紅顏嚷出來的話，倒是不怎麼信了，對壁依點了點頭：「行了，這事兒到此為止，讓胡夫人在外頭謝了恩，就走吧！」

  「是。」壁依點了點頭，帶著皇后的吩咐去傳了話。

  胡夫人不敢有任何的異議，當即在鳳儀宮前磕頭謝恩，然後由蔓菁領著，出了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