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催債

  自行車被陳凡騎去其他生產隊畫宣傳畫了，林向北只要走著去縣裡。

  好在她每天鍛鍊、吃的又還行，體力不錯，不用照顧陳凡或者高洋，很快就走到了。

  林向西一早回來上班，還沒幹多久，就被車間主任叫去了，打開辦公室的門，迎面就是一本書嘩啦啦砸過來。

  「主任，大清早的，誰又惹你生氣了？」他笑嘻嘻的撿起那本書，放到辦公桌上。

  「還能是誰，不就是你！我讓你去跟林向北好好談一談，不要牽扯到紡織廠的聲譽，你去談了嗎？」

  林向西的聲音有點弱，「……沒有，但是我跟明華日報的崔記者說好了，他幫我在報紙上澄清林向北的謊言，就不用跟我小妹談了吧。」

  那個撒謊精、拖油瓶，身敗名裂好了，她就應該一輩子待在鄉下，有什麼好談的。

  「你……」主任被他氣的說不出話來，以前怎麼沒發現，林向西脾氣那麼軸呢。

  「主任，林向北來了，她說有事找林向西。」有人敲門過來帶話，說著不停的偷瞄兩人臉色，總感覺主任臉色不太對勁。

  「聽見沒有，人家找來了！肯定是看了今天的明華日報！親兄妹間哪有解不開的疙瘩，不管你們以前到底誰對誰錯，計較那麼清楚做什麼。我倒是覺得你妹妹能抓兩個人販子的事情肯定是真的，以後應該錯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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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間主任也是苦口婆心，奈何林向西根本沒聽進耳朵里去。

  他從心底里不認為只上過小學的林向北能有什麼出息，抓人販子就是運氣好罷了，要是他遇到也能抓。

  就連林玉澤和陳芳芳，他也是更偏疼林玉澤，要不然陳娜想讓芳芳改姓陳，他也不會答應的那麼乾脆。

  反正女孩子嫁了人就是潑出去的水，姓什麼都行。

  不過林向西這種重男輕女的思想不像其他人表現的那麼明顯，否則陳芳芳早就跟他鬧了。

  「這不是從人販子手裡救出三個孩子的林向北同志嗎？又找林向西陳娜啊，外頭太陽曬的多毒，進來進來，到老頭子這來歇歇，順便跟我講講你是怎麼抓人販子的？」

  門衛大爺格外熱情，還把存的兩塊水果糖給林向北吃。

  沈複寫的那篇文章他翻來覆去都看七八遍了，又是同情她吃那麼多苦，又罵沈復怎麼不把抓人販子的事寫具體點，搞的人心痒痒的。

  好不容易看到本人，還不趕緊聽一遍還等著幹嘛呀。

  「謝謝大爺，其實就是運氣好，也沒什麼特別的。」

  侯大爺把臉一板，看著不兇惡反倒跟老頑童似的，「什麼運氣好，別人怎麼沒有這個運氣！」

  而且那是兩個人販子啊，還是人高馬大的男人，要是手上沒點勁兒，能抓得住嗎，人家會乖乖站在那裡讓你抓？

  等林向北講的差不多了，林向西也從廠房出來了。

  他左看右看都沒找到人，心想死丫頭該不會害怕走了吧，聽見門衛室里有說話聲，一瞧，原來在裡面坐著呢，太陽曬不著還有茶水喝。

  奇了怪了，侯大爺那門衛室，跟啥聖地似的，不會隨便把人叫進去，難道是看林向北長得可憐兮兮？

  林向西敲敲窗戶，林向北和侯大爺都往這邊看，侯大爺明顯表情非常非常的嫌棄。

  打擾他聽故事了，哼！

  林向北又跟侯大爺說了幾句話，這才出來。

  但是林向西覺得她非常不尊重自己，先跟他打個招呼不行嗎，真沒禮貌。

  「二哥來了。」

  林向西抬著下巴，自認為高貴的點點頭，「你是想讓我別再刊登那個澄清的報導嗎，我告訴你，沒有用的，你在報紙上那樣污衊我跟你二嫂，給我們的工作帶來特別大的麻煩，我澄清是應該的。」

  哦，原來是因為這個才有了那篇報導啊，她就說嘛。

  不過好想知道到底是什麼麻煩，才逼的他們這麼做，找記者找報社肯定找了很久吧！

  「不過二哥，我不是來說那個報導的，你願意登就登著吧，也得有人信才行。今天我是來催帳的！」她拿出欠條，「這是二嫂借肉票寫的欠條，半斤肉票，利息是五天一分，到現在總共三分錢利息。今天就到期了，要是不還肉票和利息，我就把它拿給你們紡織廠的廠長，問問他支不支持我要帳。」

  上次見過紡織廠廠長，她覺得人還是很公正很好說話的。

  「什麼欠條？我們家什麼時候欠你東西了，林向北你別又胡說八道，反而是你訛走了我們不少糧票，害的我只能吃乾糧就鹹菜。」

  哦吼，林向西都窮成這樣了，這可真是……太讓人高興了！

  真想親眼看看他吃鹹菜的樣子！

  「那關我什麼事？什麼我訛走的，明明是你給的，我不要都不行。警告你別再壞我名譽，要不然我非要把你們廠長和生產隊的社員來對峙對峙，讓你們廠長看看你是怎麼謊話連篇的！」

  一提到廠長，林向西就慫了，他就是個窩裡橫。

  雖說工作是鐵飯碗，但礙不住領導給他穿小鞋、坐冷板凳，那誰受得了。

  「什麼欠條，拿來我看看，陳娜從來沒跟我說過有什麼欠條。」

  林向北看不出來他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難道陳娜怕挨罵沒說？

  呵，那她要是不來要帳，是不是就打算就那麼著、再也不還了。

  林向北那欠條伸過去，林向西也伸手去拿，還沒碰到，她就縮回手。

  「等等，欠條就這一張，我得先給侯爺爺看，要是你吞進肚子裡，我還能從嗓子眼摳出來怎麼著。」

  林向西：「……」

  不就半斤肉票，他至於嗎。

  侯大爺也是認識字的，給他看完，林向北才遞給林向西。

  確實是陳娜的字，還票和利息的時間寫的也是今天，正是發票的日子。

  難不成上次她去要肉票，實際上不是要來的、是借來的？

  這票他可以還，但是這樣一來這個月又白白少了半斤肉，省著點能吃兩頓餃子呢！

  「讓我還可以，但是你得去縣報發一個道歉的東西，就說那上面關於我跟你二嫂的事都是假的，我就還你。」

  林向西想，雖然有了澄清的新聞，可比起林向北親自承認，肯定後者更好，主任肯定不會再為難他去搞什麼兄妹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