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下冰雹

  知道看著李慧珍頭也不回的走了，陳凡緊繃的神經才鬆懈下來。

  「謝謝。」要是沒她，他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陳凡不怕跟人講道理，但是李慧珍那種人她不講道理。

  「不用謝，我就是看不慣這種逼著別人相親結婚的人。結不結婚是自己的自由，有什麼好逼的，又不關她鳥事。你這樣的性子在大城市還好，在我們這裡要是有人跟你計較肯定受欺負，平時也學著點！還有你高洋，就知道偷笑，也不知道幫陳凡解圍。」

  高洋努力止住笑容，「小北姐，這怪我幹嘛，我也不會解圍啊！我的嘴最不會幹的事就是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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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你的嘴只會吃！」林向北翻了個白眼。

  李慧珍拿著線回家還挺不高興，見孫奶奶已經躺在炕上午睡，才拉著孫老二在屋裡小聲嘟囔。

  「那個陳凡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不過是個臨時工有什麼好牛氣的，我把二姨家的三閨女介紹給他當對象還不願意，看他那麼大年紀了，以後能娶什麼樣的！」

  中午休息時間很短，孫老二已經昏昏欲睡，聞言勉強集中點精神，「好端端的你招攬這事幹嘛，再說那個孩子從小幹啥啥不行，洗衣服都能洗爛，要是陳凡答應了、以後過日子出了事，再來找你麻煩嗎？」

  「他敢！」林惠珍有點激動，連忙又壓低聲音，「就算過得不好，婚都結了，還能離怎麼的！」

  「我告訴你別再摻和你二姨家的事，找對象也別管，要不我就揍你！」

  林惠珍挺怕孫老二的，「不管就不管，我不管了還不行。」

  她不也是想著要是把陳凡介紹給自家親戚，她也能跟著沾點光嗎，為了都是他們的小家啊。

  雖然是臨時工，萬一什麼時候轉正了呢，在鄉下這都是香餑餑。

  好好的大晴天，在地里幹著活，突然就陰了起來，風颳的大樹搖擺，仿佛要被連根拔起，等林向北跑回家，大雨點子噼噼啪啪就砸在地上。

  她戴著草帽趕緊收拾曬在院子裡的柴，牆角的干木柴也搬些到廚房裡去。

  雨點大、風也大，砸在臉上生疼，跟下冰雹似的。

  不對，是真的下冰雹了！

  跟拳頭似的大冰雹！

  林向北被砸了兩下，疼的齜牙咧嘴，趕緊進屋躲著。

  她的個天，這麼大的冰雹還是頭一次見，要是砸在腦袋上，會把人砸死吧！

  對了，還有莊稼。

  好在種的是玉米，玉米苗才到小腿高，這一場冰雹肯定會毀不少苗，但還來得及補種，要是到結玉米的時候，今年的收成就真的完了。

  林向北七想八想的，終於聽見門有響動，然後就看見陳凡躲在門檐下露了個頭。

  「站那別動，躲著點雹子，我去接你！」

  她拿起兩個臉盆，自己的那個頂在頭頂上，另一個是陳凡的，打開門衝出去。

  只聽頭頂噼里啪啦一頓響，跑到屋檐下把盆遞給他，兩個人又一起跑回來。

  對視一眼，林向北噗的笑了。

  「你臉上這是被冰雹砸了嗎？哈哈，明天肯定要青，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挨了個嘴巴子呢。」

  陳凡砸的渾身都疼，手上最嚴重，因為往回跑時他學著其他人的樣子護住腦袋，又疼又冰，此時都快沒直覺了。

  抬起手嘭嘭臉頰，嘶的抽氣。

  「疼就快別碰了，先去換身衣服、再洗洗臉，我去煮雞蛋，我也得敷一敷。」她胳膊也挨了幾下。

  煮好雞蛋，兩人並排站在門口往外看，冰雹還沒停。

  起初的新鮮已經全都化作擔憂。

  「唉，也不知道地里要毀多少莊稼。」

  大概因為林向南很少干農活，都在想方設法做生意，所以書里根本沒提下冰雹的事。

  提了也沒用，這種天災人禍的，地和玉米就在那裡，總不能玩遊戲似的，想往哪裡移就哪裡移。

  就算事後補種玉米苗，也要多付出不少種子，怎麼算都是損失。

  擔心莊稼的不止林向北，甚至有的人家已經坐在屋裡哭起來，罵賊老天是要不給人活路。

  曬的黝黑的臉龐上，額頭和眼角全是細紋，哭的人心裡跟著發酸。

  這場冰雹下了四十多分鐘，但雨還沒完全停，淋著小雨，很多人就往地里跑，等看到砸的亂七八糟、跟狗啃的似的玉米地，跪在田邊哇的哭了。

  胡興邦也趕來了，眉頭皺著呵斥道，「哭啥！哭有用嗎？等地里下得去腳，把還能長的苗扶起來，扶不起來的就補種。大男人跟個娘們哭唧唧的像什麼話！」

  實際上他心裡也亂也難受，可他是大隊長，要是也亂了陣腳，就全亂了。

  在胡興邦這棵定海神針的指揮下，人們慌亂的心也慢慢平復下來。

  是啊，只要還沒到絕路，只要靠著出力氣能彌補損失，他們就沒問題。

  「有彩虹！」

  有人喊了聲，胡興邦朝著天上看去，只見一條彎彎的五色彩虹光帶，在淅淅瀝瀝的小雨中懸浮在天空上。

  真好看啊。

  林向北也看見了彩虹。

  「陳凡，雨和冰雹下那麼大，明天上午肯定下不了地，最早也得下午，咱倆去縣城買東西吧！」

  現在陳凡去不去上工大隊長也管不著，需要請假的只有林向北。

  「秀蘭嫂子說不定已經去豬圈了，我也去那邊看看，收拾好明天好請假。」

  「反正也沒事，我跟你一起去。」

  行吧，只要他不嫌棄髒就行。

  到了豬圈，王秀蘭果然在。

  「秀蘭嫂子你怎麼不叫我自己就來了！」

  「活不多，我自己干就行了，主要是怕豬被冰雹砸死。陳知青也來了！」

  陳凡也喊了聲嫂子。

  豬圈被冰雹砸塌了一角，三隻豬擠在一起哼哼直叫，跟受了委屈的孩子似的。

  這豬圈他們弄不了，等下叫人來修。

  雨水和化的冰雹弄的院子裡都是水，沒來得及打掃的豬糞有的也流了出來，比平時看著噁心一百倍。

  尤其天氣熱、太陽出來，豬糞發酵，那個味兒……

  也怪不得林向南嫌棄成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