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煎熬的審訊

  2017年8月22日，

  凌晨三點十分。

  擱著平日市局除了必要的幾盞燈留著之外，其餘的燈早就關了。

  只是今天顯然不同以往，整個市局燈火通明人來人往，一派極為繁忙的模樣。

  不為別的。

  廢棄蠟像館系列慘案的元兇終於被抓到了。

  唐仁，一直以慈父形象根植於世人面前的好人，於今夜凌晨時分，終於露出了他猙獰的本面目，在衛明跟汪海的合力追捕下被抓捕歸案了。

  江城警局審訊室。

  主審衛明，汪海負責記錄。

  請記住ʙᴀɴxɪᴀʙᴀ.ᴄᴏᴍ網站，觀看最快的章節更新

  而審訊室外面，一名名身著警官制服的人員正襟危坐地坐在那裡，透過鍍膜單反玻璃牢牢的看著裡面。

  他們都是省局下來的重案調查員。

  廢棄蠟像館系列慘案觸動了太多人的神經，別的不說，江城百姓的正常作息都受到了極大的衝擊。

  至於網絡上的以訛傳訛，更是將兇手渲染成了惡魔一般的存在，使得事件的影響更加惡劣起來。

  再加上這個案件一開始的時候吳陽剛等精銳幹警被誣陷關押，更是讓整個案件多上了一分莫名的意味。

  恐慌的輿論，急需穩定的治安，在逃的兇犯，內部的猜疑與揣測，這一切都壓在衛明一個人身上。

  說實話，作為這個案子的經辦人，他承受了太多的壓力。

  而這，都還只是外人所能看到的。

  他們不知道的呢？

  衛明的心理主治醫師Mary下落不明，他的精神狀態極不穩定。

  他就像身患絕症的病人卻又沒了特定的藥物維持病情一樣，什麼時候病情會突然爆發徹底崩潰暴斃而亡他完全不知道。

  自己與吳陽剛、何欽、方婷等人的清白，

  汪海冒著脫去警服的壓力將他保釋出來的信任，

  江城萬千百姓對於查處真兇的迫切心情，

  鋪天蓋地各色不一的輿論壓力，

  這所有的一切對於衛明來講都是一場無與倫比的考驗。

  之前的每時每刻，他都生怕自己會頂不住壓力精神崩潰在某一個時刻倒在查案的路上。

  他雖然年紀輕輕就成為了江城聞名遐邇的刑偵專家，江城警官學校最年輕但最富有才華的金牌講師。

  但說到底，他也是一個普通人而已。

  他也會焦慮，也會害怕。

  只是這所有的一切，都不能在外人面前表露。

  他是兇殺案的主要經辦人，他如果慌了，如果害怕了，就極容易因為情緒的原因出現一些不必要的差錯。

  在這樣的案子裡，任何一個差錯帶來的後果都是無法估量的。

  好的是，衛明終於在心理裸奔的情況下，頂住了所有的壓力，憑著自己的專業知識以及極大的韌性，抽絲剝繭下終將案件查明並將真兇抓獲。

  案件告破，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而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審訊唐仁，將案件的全部過程還原出來。

  汪海扶著耳麥傾聽了一會兒，道：「各部人員都已經到位了，審訊可以開始了！」

  「好，那就開始吧！」

  衛明點了點頭，審訊正式開始進行。

  審訊開始就是對唐仁資料的一些核對，一切按部就班地正常進行，唐仁也一字一眼地做著回答。

  五分鐘之後，資料核對完畢，終於到了最關鍵的案件審查環節。

  衛明將一摞照片推到了唐仁眼前。

  廢棄蠟像館九具屍體，呂梁妻女的屍體，曲洋的屍體——這些屍體上都有一個共同點：全身臟器全被剝落，身體上有一個個可怖的血洞。

  一張張照片就那樣依次排列放在桌上，使得審訊室里的溫度都憑空降低了幾分。

  衛明伸出食指一一在這些照片上點過，看著神色平靜的唐仁沉聲道：「這些人，你可都認識？」

  唐仁在那些照片上瞥了幾眼，淡笑道：「有些是牌桌上的牌友，有些是公園裡認識的朋友，還有的呢就是天天都會在路上碰面的一些人。

  要說的寬泛點呢，還的確都認識！」

  「這些人都是你殺的嗎？」

  「不全是！」

  唐仁搖了搖頭，將廢棄蠟像館所屬九具屍體的照片推至一邊，道：「他們太髒了，我怕污了自己的手——後面這一對母女，還有這個年輕人倒的確是我殺的！」

  唐仁在說這些事情的時候，就好像是無意間踩死了幾隻螞蟻一般輕鬆平常，使得審訊室內外諸人呼吸急促都差點爆發了出來。

  呼！

  衛明深吸了口氣平緩著自己的情緒，而後對著情緒激動臉色漲紅的汪海搖了搖頭，後道：「廢棄蠟像館的九人，是不是這個人殺的？」

  衛明說話的同時，將呂梁的照片遞了過去。

  「對，是他！」

  唐仁看了一眼，點頭承認。

  關於這一個情況，唐仁所說跟呂梁此前供認的資料一致，也就沒了繼續浪費時間的必要。

  衛明敲了敲桌子，將呂梁跟他妻女的照片擺在一起，道：「呂梁受你脅迫按你要求殺死了九名流浪漢，你為什麼還要將他的妻女都殺死了？」

  「哪有那麼多為什麼，他被抓了，又把見過我的事情說出來了，雖然我蒙面示人他不知道我是誰，但卻間接增大了我暴露的風險。

  他沒有按照約定幫我保守秘密，那我也就沒有義務保證他妻女的安全。

  我覺得一點毛病都沒有，衛警官你覺得呢？」

  「老唐你這個混蛋，那可是活生生的人命，你這個該死的！」

  唐仁話音才落，汪海卻是一個忍不住爆發了開來。

  他站起身子揮著拳頭就要向唐仁衝去，卻被衛明一把給拉了回來。

  「打吧打吧，反正從被抓的時候我就知道自己活不下去了。

  如果打我一頓能讓你們解氣的話儘管來吧！」

  「混蛋……」

  「汪局，冷靜！」

  汪海從基層民警一步步做到副局的位置，經歷了不知多少大風大浪，心性其實挺不錯的，一般情況也根本不會發這麼大的火。

  只是這次的事情不一樣。

  唐仁的手段實在太窮凶極惡了。

  前後十二人的性命都在他的如法炮製下生生死去，這在江城甚至全國都是極為駭人聽聞的惡劣事件。

  最重要的一點是，唐仁一直以慈父、老好人的形象獲得了汪海等人的信任，還在他們手下謀得了一份維持生計的差事。

  十餘年的信任，換來的卻是這種結果。

  這樣的事情放在任何一個人身上都會受不了。

  這樣的心情，衛明能夠理解。

  好說歹說將汪海勸了下來，審訊才得以繼續下去。

  衛明喝了口茶水清了清嗓子，後指著照片上的血洞，道：「這些屍體上的內臟都被你賣了出去，我希望你能將這個黑市渠道供出來！」

  「供出來了我就能活嗎？」

  「不，於法你必死無疑。但之於情我會替你將唐寶找到。等到逢年清明之時，還有人可以為你添一把故鄉的黃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