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真正的兇手

  「聽不懂？那就讓我來跟你說說吧！」

  衛明將塑膠袋放在二人中間位置，語氣平靜地開始說道：「剛才警局的兄弟去了你家一趟，發現你家院子裡養了不少流浪貓！

  他們粗略數了一下，大概有三十來只。

  你很有愛心，很喜歡小動物對吧？」

  葉天眼睛眯了一下，並沒有回答。

  「來，我們繼續！」

  衛明將手機相冊打開，道：「這是警局的弟兄給我傳的照片。這只應該是孟加拉貓，看著很矯健。

  這只應該是加菲跟英短的串串，很可愛！

  再看這隻大橘，圓鼓鼓的……」

  

  「你想表達什麼？」

  葉天臉上再無一絲平靜，冷聲開口。

  衛明輕笑了聲，道：「也沒什麼，說了這麼多，我只是想告訴你，你如果一直這樣的態度拒不配合，那你將迎來的是法律更嚴厲的懲罰。

  到了那個時候，你收養的這些流浪貓沒人餵養，都會一隻只慢慢餓死的。」

  「不會的，這怎麼可能，這城市裡有那麼多愛貓人士，他們怎麼會眼睜睜看著它們死去，它們一定會收留它們的……」

  「愛貓人士？」

  衛明嗤笑道：「一隻兩隻的的確會有人好心餵食，但你院子裡收養了這麼多流浪貓，它們在得不到充足的食物後肯定會發狂的。

  如果它們傷到了附近的居民，迎接它們的將是毫不留情的大肆撲殺——到了那個時候你收養的這些流浪貓還有幾隻能夠活下來？」

  「不會的，一定不會的……」

  葉天慌亂地搖著腦袋，神色間再無一絲平靜之色。

  衛明知道，自己的話葉天是聽進去了。

  聰明，陽光，富有愛心。

  孤獨，護短，深埋於心的瘋狂與猙獰。

  葉天的父母如果沒死，那他的人生軌跡會和大部分的同齡人一樣極為幸福。只是天不遂人願，一個家庭的崩塌只在瞬息之間。

  葉天父母死後，葉晴為了葉天的未來拋棄學業，以及光明的未來。

  她選擇早日走進社會，賺錢供葉天上學，之後像一個普通人那樣結婚生子。

  葉天的內心，對姐姐除了無比的感激與依賴之外，必有一種很深的愧疚感。在姐姐葉晴受了委屈之後，心中深藏的瘋狂猛然爆發，選擇用死亡的方式讓姐姐重新獲得幸福。

  他是有愛的，也是孤獨的，所以他收養了很多流浪貓陪他。

  他是無情的，對生命極為漠視，將姐夫林濤殺死之後內心並未有一絲負罪感。

  這兩點看似矛盾，卻又和諧地共存於林天的潛意識之中。

  一個逐漸清晰的意識體在衛明眼前形成。他被黑霧籠罩，樣貌與葉天一模一樣。

  他站在葉天邊上，眷戀地看著這個世界，卻好像想到了什麼東西，所以改變了想法。

  不再眷戀了，不再懷念了。

  死亡是開始，亦是終點。

  死亡也是幸福，對吧？

  他死，她生。

  他神色平靜地最後看了這個世界一眼，最終消散。

  滴答、滴答……

  審訊室的擺鐘還在孜孜不倦地工作著。

  葉天神色平靜，身體極為放鬆地躺在椅子上。

  「你們的壓力也很大吧！」

  葉天笑了。

  他吐了口氣，道：「所有的罪我都已經承認了，你們還在等什麼呢？你們的手段看起來真的好幼稚，對我一點用都沒有！

  我有罪，抓我吧！」

  審訊室一時陷入了沉寂，誰都沒有想到，葉天竟然能這麼快的恢復過來。

  「衛老師……」

  方婷有些焦急，胳膊肘隱晦地碰了碰衛明的手臂。

  衛明輕擺了擺手，嘆了口氣，將一份文件從懷裡掏了出來。

  移民申請書。

  目標地，澳大利亞。

  申請人，葉晴。

  申請日期，2017年8月7日。

  獲批日期，2017年8月11日。

  出境日期，2017年8月17日。

  衛明將這份申請書攤開放在葉天面前，道：「其實，我不想給你看這個的！事到如今，我覺得你有必要看看！」

  「姐……姐，怎麼……怎麼會……」

  葉天胸口起伏，臉色煞白。

  「很詫異對吧？」

  衛明嘆了口氣，道：「事情發生之前，你最親愛的姐姐已經安排好了所有的一切。接下來我要說的話，因為會影響到你們姐弟感情，所以我不說，但我想請你好好想想。

  想想自己，想想未來。

  再想想這所有的一切，你值不值得！」

  「不可能，這不可能！」

  葉天神色瘋狂地掙扎著身子，身子死命前傾雙眼直盯著那份申請書。

  他一字一句地仔細分辨著，目光在申請人的那一欄再也挪不開了。

  葉晴。

  姐姐的自己他自記事起就印在腦海。

  一筆一划間，沒有絲毫差異。

  這是姐姐的親筆簽名。

  「怎麼會，這一切怎麼可能……」

  葉天神色痛苦，雙眼中有大顆大顆的淚珠滾落了下來。

  「我說！」

  ……

  2017年8月17日，15點10分。

  江城機場。

  人來人往。

  臨檢口。

  井然有序的人群。

  一個懷有身孕在美婦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正向綠色通道走去。

  「行李已幫您託運，祝你旅途愉快！」

  「謝謝！」

  美婦撫摸著肚皮，甜笑道謝。

  腳步前移，再有半步就要走進去。

  「等一下！」

  就在此時，一道道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響了起來，腳步的目標，正是這名孕婦。

  「警察，這麼多警察！」

  「這誰啊，犯了什麼事情，這麼多警察前來……」

  人群中噪雜的聲音此起彼伏地響了起來。

  他們隨著這些警察的腳步，齊齊將目光對準了那名孕婦。

  「你好，江城警局衛明。請問你是葉晴嗎？」

  「是！」

  「現懷疑你與一起故意謀殺案有關，請你跟我們走一趟，這是拘捕令！」

  「我沒有犯罪，你們無權抓我，我是孕婦，我肚子裡還有寶寶！

  我要請律師,我要告你們……」

  葉晴神色大變，縮著身子哀嚎起來。

  衛明冷聲道：「你弟弟葉天已經將全部的事情都招了，並且我們在現場發現了一根扎帶。扎帶上有皮屑殘留，DNA對比與你完全吻合！」

  「……」

  葉晴整個人都癱軟在了地上，任由方婷與另一名女警將她拖走。

  ……

  四平小區兇殺案告破。

  葉晴，產前抑鬱症。

  她平日因丈夫林濤酗酒經常對其打罵，本就心存忌恨。

  她與林濤結婚不久肚子裡就有了寶寶，所以她一直隱忍了下去。

  只是待孕半年之後，她知道了林濤跟周小雪的情事。

  她恨！

  理智於憤恨之間全部消失。

  她想過與林濤同歸於盡，但她肚子裡還有孩子。

  她想到了弟弟林天。

  前半生她為弟弟付出了那麼多，為了後半生的幸福，弟弟為他付出一些也不為過了。

  惡念於心中滋生蔓延，將僅有的理智吞噬匿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