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扮演角色

  衛明掏出電話給汪海打了一個電話：「我剛聽到於桂香想要帶薛平回溪山別墅居住。」

  汪海也感到驚訝：「死了七個人的房子，她也願意回去住？這個女人是神經大條還是變態。」

  衛明認真的想了一下回答：「可能都有。」

  汪海問：「那你的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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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明說道：「稍微攔一下就讓他們回去。」

  汪海問：「理由？」

  衛明說道：「在自己熟悉的地方，更容易放鬆，放鬆就會露出馬腳。另外給她開出條件。回去住可以，但我們的人隨時會去，她不能阻攔。」

  汪海說道：「好，我知道了。」

  放下電話，衛明對何欽說道：「找個地方買點吃的，然後去溪山別墅。」

  「衛老師，咱們吃完了再去唄。」

  「不行，就要在那吃。」

  溪山別墅19棟，何欽直接把車開進了車庫。

  衛明打開車門，去後備箱拿出了剛買的食物。其他兩個人想要幫忙，衛明示意他們不用動手，跟在後面就行。

  衛明從車庫的通道走進房子。在他的視角中，他是在跟隨那個於桂香的複製體完成每一個動作，也在體會她的心情。

  於桂香很喜歡做這些。她很享受每天去買菜回來，走過這個通道，在這個大廚房裡把食物做好。但不是為了那些受害者們，而是她悉心照顧的薛平，也只有薛平。

  打開櫥櫃，從裡面取出盤子和餐具。把食物分裝好，擺在廚房的料理台上。

  衛明的臉上始終帶著微笑。卻把方婷和何欽嚇得夠嗆。本就對在案發現場吃飯有所牴觸，看衛明笑的這麼詭異，兩個人的臉色都變得很難看。

  好在衛明的這種狀態並沒有繼續持續。長吐一口氣之後，他又恢復了那張又冷又臭的臉。從兜里摸出藥瓶，倒出一把維生素塞進嘴裡咯吱咯吱的嚼著。

  看到那個他們熟悉的衛明又回來了。方婷和何欽也鬆了一口氣。

  方婷忍不住埋怨道：「衛老師，你剛才的表情真的很嚇人。」

  衛明平靜的說道：「這課我講過。通過模仿細節代入目標心裡狀態。我剛剛是在模擬於桂香的情緒。你們觀察之後有什麼看法？」

  方婷想了一會說道：「似乎是很放鬆。」

  何欽的答案是：「心情好像不錯。」

  衛明輕輕點頭，但沒有繼續討論他們的看法，而是說道：「先吃飯，但不要只是吃飯。」

  看起來衛明已經恢復了正常。但如果有了解他的人在場，一定會發現他並沒有完全從代入中「出來」。

  晚飯的內容非常豐富。衛明特別要求買足了包括一個湯在內的六個菜，還有主食和粥。

  這是薛家日常的晚餐標準。當然相同的只是盤子的數量，內容都是普通的家常菜。

  方婷從包里拿出平板電腦，一邊吃一邊瀏覽圖片。這是從受害者手機中拷貝出來的一部分。

  這項工作開始的比預計要晚很多。首先是他們找不到一個可以簽字授權的直系親屬。非直系的倒是有一個的，但薛貴因為有前科，並且正在戒毒的觀察期，所以不能由他來簽。

  如果是普通人，自然是不需要這麼複雜並嚴謹的手續。但首先受害人的社會地位都頗高，受到了廣泛的關注。

  一次死了七個人的大案子，不僅在江城在全省都是十幾年罕見。省廳那邊也是重點關注的。

  這麼多的目光注視之下，也由不得他們不注意每個細節。最終還是由薛平建立的信託基金出面，以薛平全權監護人的身份簽署了一系列法律文件。

  汪海立刻調集了大量的人員，對所有受害人的電子信息進行整理。方婷手裡的就是剛剛被整理出來的第一部分。

  雖然已經經過一次篩選，去掉了明顯對案件調查無用的那部分，但剩下的依然非常多。何欽也默默的拿出了自己的平板電腦。但衛明一點都沒有想要幫她分擔工作的意思，

  三個人安靜的吃晚飯，衛明很自然的收拾餐桌，清潔餐具，擦乾水分，然後把每一件物品都歸位。

  當他最後把抹布也掛好之後，衛明又一次從自己意識里的複製體身上感受到了那種平靜和滿足。

  就在這時，方婷突然感嘆了一句：「這張照片好漂亮。」

  衛明和何欽的注意力被她的話吸引過來，方婷把平板放在桌上。他們看到了一張夕陽倒映在河面上的照片。照片的人物很模糊，似乎是薛家的幾個人。

  照片的確拍的很美，衛明可以清晰的感覺到於桂香對於照片……不，應該是照片裡那副景象的喜愛。至於人，她都選擇了無視。

  何欽說道：「西偏北，這應該是從二樓露台上拍的。」

  衛明看了眼時間，和照片的拍攝時間車不多，便說道：「上去看看。」

  當三個人了一起來到二樓露台時，夕陽已經半沉。河面波光粼粼，景色著實令人沉醉。

  氣溫正好，微風緩緩掃過身體，真的能帶走一身的疲憊。至少在一刻，可以暫時讓他們有那麼片刻的工夫，暫時忘記這裡兇殺現場。

  方婷輕聲感嘆：「要是再有一杯茶就好了。」

  衛明此時心裡也有這個想法。他看著於桂香的複製體，安靜的坐在藤椅上看著夕陽。目光透著平靜，安詳，還有悲傷。

  悲傷？

  為什麼？為了誰？

  受害者？不，於桂香對他們沒有一絲的憐憫和愧疚，更不可能會有悲傷。

  她自己？不，她對現狀非常滿意。討厭的人都死了，不討厭都活著，沒有什麼可悲傷的。

  對薛平？沒有任何證據支持，同樣沒有任何證據否定。

  以現在掌握的情況，於桂香和薛平的交集都發生於薛平發病之後。在這之前他們有沒有接觸，是否互相認識甚至是有交往，這還需要繼續查下去。

  最後一種可能，這悲傷是為了某個現在還沒有出現在他們視線中的人。或者，是已經出現但被忽視的人。

  手機的震動打斷的衛明的思緒。摸出手機一開，副局長汪海打來的電。

  「剛剛信託基金的經理人陸明給局裡正是提交了申請。我已經打好了招呼，壓兩天再辦。另外還有個事要跟你說。薛貴的嫌疑已經徹底排除了。案發當天他在禁毒大隊。時間上完全對不上。再往前，薛貴在戒毒所待了三個月。所以嫌疑應該可以排除了。」

  這個結果並不算意外。衛明一開始就沒有懷疑薛貴。那個人最多只能做點小惡。一口氣殺七個人，他真沒那個本事。

  衛明說道：「我知道了，下一步著重查於桂香和薛平的過去。」

  汪海關心道：「一直在查，很快就會有消息。你身體怎麼樣，有沒有什麼問題？」

  衛明說道：「都OK。」

  汪海又問：「你現在在哪？回家了還是？」

  文明說道：「溪山別墅19棟。」

  汪海勸了一句：「別太累，案子也不是一天查出來的，早點回去休息。」

  衛明冷冷的說道：「給我找麻煩的人是誰？」

  汪海打了個哈哈：「那個，明天找個時間開個碰頭會，就這樣。早點休息啊。」

  掛掉電話，衛明說道：「薛貴的嫌疑解除。重點還是放在於桂香身上。」

  方婷問衛明：「衛老師，於桂香為什麼還要回來在住？」

  何欽說道：「自信自大的兇手，會大概率會回到兇案現場，近距離觀察警察辦案。衛老師在課上說的。」

  方婷掰著手指頭說道：「那是職業殺手，連環殺手，職業罪犯，高智商罪犯，於桂香好像和哪個都貼不上吧。對吧衛老師？」

  衛明說道：「不應該盲目否定任何一種可能。但我們需要有判斷，調查才不會盲目。以現在的調查結果來看，除了連環殺手之外都可以排除。

  在已知條件下，最合理的推測是這裡有她放不下的東西。這東西讓她不顧一切，哪怕是因此被警察懷疑也在所不惜。這應該是件對她來說很珍貴，有特別意義的東西。」

  方婷一拍手：「我們一定要把這東西找出來。那也許就能找到於桂香的作案動機。」

  凌晨五點四十五分，衛明像過去幾年一樣準時醒來。

  走到書桌前坐下，他看著手錶說道：「我是衛明，現在的時間是2017年8月4日五點五十分……」

  衛明拿起桌上的筆，在打開的本子上寫下了年月日，然後畫了一個圓，標上了12個數字，最後畫上了時針和分針。

  放下筆，他拿起手機，將手錶和本子上的畫同框拍了下來，發給了Mary。

  點擊發送之後，衛明就坐在書桌前安靜的等著。

  今天Mary的回覆，好像比平日的時間稍久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