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秘密

  1987年4月24日，陝西省副省長、歷史學家孫達人和省文物局張廷皓、考古研究所石興邦，陪同北京文物保護專家、高級工程師王?、王亞蓉、胡繼高等來到法門寺。同時還邀請陝西省光機所、地震局、煤炭航測大隊等單位前來法門寺，協助地宮發掘。面對這支壯大了的隊伍，孫達人專門召開了會議，就如何採取緊急措施保護地宮文物做了重點研究，並對有關單位及專家，以及對地宮發掘、保護的機構重新進行了調整。

  第二天下午，陝西省光機所的科技人員進入地宮觀察現場，地震局的科技人員開始在地宮尋找因地震而使地宮破壞的具體位置和損壞程度，航測大隊的科技人員以高級儀器測繪地宮的圖形。考古人員繼續清理和做文物的保護工作。

  4月26日，從北京來的王?、王亞蓉、胡繼高等專家，在發掘工地負責人韓偉的陪同下，仔細觀察工地化學保護室的文物標本，並對個別發掘出的漆木文物立即採取防霉抗變措施。當他們看到從地宮後室清理出的銅鏡時，認為原來應有的鏡套沒有清理出來，建議考古發掘人員在後室仔細尋找，並對鏡鈕所系之帶擬定了保護措施。當看到盛裝真身菩薩的寶函底部的蹙金繡明衣[1]時，他們要求保護人員立即購置盛放小件的紙盒等物，這樣才能較完整地將文物保存下來。

  4月28日上午，大家一起研究發掘方案。在此之前，考古人員已將中室頂部石條全部揭取。為保護中室白石靈帳的安全，在中室全面揭蓋之前，民工們在白石靈帳的四周壘置了沙袋，隨後將沙袋填充了整個中室，以使考古人員在地宮中室頂部安全操作。當中室頂部石條揭取後，白石靈帳頂部暴露出來，周圍散布了無數枚開元通寶。考古人員揭去兩層帶孔的石蓋，發現帳身為筒狀。就在這個筒內，放置了一個用絲綢包裹的鐵函，後經打開驗證，有佛骨一節。

  按照韓偉的判斷，如果靈帳的帳身沒有封底，將筒狀物吊起，筒內的文物即可顯露出來。如果有封底，那麼清理將會遇到很大的困難。但他還是判斷屬前者的可能性較大，便決定提吊帳身，等文物暴露出來後，在現場清理。

  果然不出韓偉所料，當帳身被吊起後，發現這個筒狀物並無封底，裡邊的鐵函及各類文物暴露出來。這時，孫達人與率先於幾天前趕到的省文物局王文清、常寧洲，以及同來的張廷皓、石興邦和考古隊的韓金科、羅西章，連同法門寺的澄觀法師等，下到地宮觀看已顯露的文物。

  考古發掘隊長石興邦（右一）率隊員把出土的武則天繡裙托出地宮

  因地宮漏水和透氣的緣故，顯露出來的金屬文物多半遭到腐蝕，並與帳底粘連，很難清理。文物保護專家王?等人採取措施，以硬紙或絕緣薄板插入底部，先將金絲編織的一雙鞋清理出來，隨後由考古人員陸續將珍貴的鐵函、絲綢殘片、錢幣等16件（組）文物一一清理出來。

  需要說明的是，在此之前的清理工作，不分白天夜晚。而為了文物的安全，這時的清理工作大多都安排在夜間進行，此次的清理恰恰是在後半夜進行，至天放亮時結束。辛勞了一夜的工作人員，直到這時才長吁一口氣。

  大家開始陸陸續續地帶著滿身的疲憊自地宮往上爬，照明設備也開始撤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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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這時，心細如絲的韓金科也準備自後面撤出，他以手摸了摸後室牆壁，看到壁畫上的圖案，感到頗有點像密宗的儀軌[2]，忽然腳下踩著的泥土使他心裡一震。「怎麼這麼虛松？」疑惑中，他彎下腰用手一刨，方才大吃一驚：原來地宮後室的正面牆根下，掏有一窯窩，裡面好像藏著東西，他連忙大聲喊：「等一等，快打開照明燈。」

  這一喊，走在他前面的現場發掘業務指導韓偉回過了頭，緊跟著石興邦也撥開其他人趕了過來。

  窯窩裡確實有東西，而且是秘密藏貯地。石興邦說：「可能是一個秘龕。」韓偉點了點頭。

  在地宮後室牆壁下，石興邦（中）從曹偉手中接過發現的鐵函寶匣

  於是他們一齊彎腰動手，仔細刨土，很快，一尊外部包裹著夾金織錦的鐵函便顯露了出來。大家一同將鐵函抱出了地宮。

  鐵函內到底是什麼東西？為何放置得如此神秘？此時大家沒有意識到，這個鐵函竟維繫著一段刀光劍影的歷史，也使法門寺地宮的發掘從此震撼了整個世界。

  注釋：

  [1]明衣：即冥衣，中國古代供隨葬的專用衣物。在盛放捧真身菩薩的漆盒底部，發現了五件保存良好的大紅羅地蹙金繡明衣，包括蹙金繡夾半臂、蹙金繡袷裙、蹙金繡袈裟、蹙金繡案裙、蹙金繡拜墊。這五件明衣系按比例縮小，為敬獻給捧真身菩薩的衣物。

  [2]儀軌：佛家用語，亦稱儀規。指佛事活動的規則、程序及做法。後泛指一切佛事活動，形式分唱、念、做、法器敲擊四種，內容有紀念供養諸佛菩薩、日常修行、普濟超度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