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恩來點將

  1973年9月15日，周總理陪同法國總統蓬皮杜參觀大同雲岡石窟，總理右邊是王冶秋，左邊是李治國（王可提供）

  當馬王堆一號漢墓出土女屍的研究成果得以公布，出土文物保護倉庫正在緊鑼密鼓地興建時，湖南省委又加緊了發掘馬王堆二、三號漢墓的準備工作。

  1973年9月5日，湖南省委書記李振軍委託省委宣傳部副部長張蘭明，主持召開了第一次馬王堆二、三號漢墓發掘準備會議。對省博物館此前提出的《馬王堆二、三號漢墓發掘研究方案》做了討論：

  一、經費問題。經過預算評估，兩座漢墓的發掘經費需12萬元，科研經費10萬元，兩項共22萬元，請求國家文物局撥給。目前急需4萬元以便著手準備，在國家文物局未批准下撥之前，擬報請省財政廳暫時墊支。

  二、物資材料。發掘兩座漢墓需木材100立方米、鋼材5噸、水泥4噸、油氈100卷、磚5萬塊、平瓦1萬塊、楠竹1400根。此項均報請省計委解決。

  三、發掘勞動力。擬僱農村勞動力50人，作為基本勞動隊伍，報請省勞動局撥給指標。另外組織部分大、中學校學生和解放軍戰士參加義務勞動，並請省軍區和省市教育局給予支持。

  四、古屍研究。假如兩座漢墓中的屍體尚存，以湖南醫學院為主，請上海、北京等有關研究機構協助。由湖南醫學院儘早提出古屍研究方案，所需科研經費一併提出分支預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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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據這次會議討論制訂的方案，湖南省革命委員會很快向國務院提交了《關於長沙馬王堆二、三號漢墓發掘工作的報告》（內容基本與以上討論方案相同，此處略——作者）。根據國務院領導的指示，此報告轉國家文物局研究後再上報國務院領導批示。

  此時的國家文物局局長王冶秋正陪同周恩來總理和法國總統蓬皮杜在山西大同參觀雲岡石窟。待他回到北京後，看到了國務院轉來的報告，遂立即和有關領導進行了研究。研究結果剛剛確定，王冶秋又於9月28日率中國文物工作代表團赴英國倫敦，參加「中華人民共和國出土文物展覽」並出席開幕式。就在要去北京機場前，王冶秋指示工作人員務必於第二天上午10點以前，將這個研究意見報告國務院華國鋒辦公室。

  9月29日上午9時，華國鋒接到了這份報告：

  國家文物事業管理局對湖南馬王堆二、三號漢墓的發掘方案的意見

  （73）文物字第181號

  國務院：

  遵示對湖南省革委會關於長沙馬王堆二、三號漢墓的發掘方案，進行了認真的研究，提出如下意見：

  一、組織領導。發掘工作在湖南省革委統一領導下進行，我局可派人參加領導小組協助業務工作，但不能擔任副組長職務。

  二、技術力量。以湖南省博物館、湖南醫學院等單位為主，我局文物保護科學技術研究所派人參加。外省各協作單位，擬在國務院批准此方案後，由我局協助湖南進行聯繫。電影拍攝工作應請北京科學教育電影製片廠原《西漢古屍研究》影片攝製組繼續承擔。

  三、發掘經費。擬先補助五萬元以便開始工作，待具體項目報來後再逐項研究核定。

  四、時間安排同意在今冬明春發掘二、三號墓。

  以上意見，如無不妥，請批轉湖南省革委會。

  時任國務院副總理的華國鋒接到報告後，當即提筆寫道：「擬同意。請總理、洪文、先念（暫不送）、登奎同志批示。」

  紀登奎、王洪文接到華辦轉來的報告與批示後，分別做了「同意」的批示，即由秘書將其轉至總理辦公室。周恩來於同一天做出了如下批示：

  此事請待王冶秋同志回京後，偕同國家文物事業管理局、科學院考古研究所和各地有關科研單位和醫學科研及醫務人員前往長沙協助省委辦理此事，並請文化組派科教電影製片廠、新影，總政派八一製片廠擔任影片攝製工作。務期這次發掘工作，要取得比上次更多的成績和收穫。省委李振軍同志任組長，王冶秋同志、科學院考古研究所、醫學科學院、上海科研單位各出一人連同省委宣傳部張蘭明同志為副組長，成立小組，訂出切實可行而又不遭損失破壞的計劃，經省委批准後再開始發掘。

  共二十多萬元，可以滿足其需要，要預製一些設備和化學藥品等。

  當周恩來的批示返回到華國鋒辦公室時，華國鋒在做了「要派強的同志去加強領導小組」的補充批示後，將報告轉至國家文物局。

  1973年11月，馬王堆二、三號漢墓發掘領導小組組長李振軍（左一）、副組長王冶秋（左二）、夏鼐（前排）及湖南省博物館負責人崔志剛（右一）在發掘現場（高至喜提供）

  1973年10月底，王冶秋率文物展覽團從英國返回，他將國務院領導的批示親自用電話向湖南省委書記李振軍做了通知後，即著手聯繫北京各有關單位及人員赴長沙參加發掘、研究等事宜。湖南方面從周總理的親自點將和周密考慮、布置中，意識到中央給予的支持是何等的巨大。在備受鼓舞的同時，也加緊了發掘前的籌備工作。

  根據周恩來、華國鋒的指示，經王冶秋、李振軍與各有關單位協商，湖南省委常委會批准，一個陣容強大的「長沙馬王堆二、三號漢墓發掘領導小組」正式成立。其成員為：

  組長：湖南省委書記李振軍

  副組長：國家文物局局長王冶秋

  中科院考古研究所所長夏鼐

  湖南省委宣傳部副部長張蘭明

  中國醫學科學院院長黃家駟

  上海市生化研究所研究員王應睞

  組員：解放軍軍事醫學科學院副研究員劉雪桐

  北京科教電影製片廠負責人吳本立

  國家文物局文物處處長陳滋德

  湖南省計委副主任孟起

  長沙市委副書記蘇明

  湖南省文化局副局長張瑞同、徐千里

  湖南省公安局副局長齊振贏

  湖南省機關事務管理局局長鄧宴如

  湖南醫學院黨委書記張士林

  湖南醫學院革委會副主任李亭植

  解放軍三六六醫院政委方建林

  湖南省博物館第一副館長崔志剛

  湖南省博物館副館長侯良

  領導小組下設發掘和科研兩個辦公室，分別由張瑞同、徐千里擔任主任。在辦公室下又設立了秘書、宣傳、施工、業務、安全保衛、接待、古屍科研七個組。除此之外，還特地邀請了中科院考古研究所、國家文物局文物保護科學技術研究所、燃料部石油化工研究院綜合研究所、中國醫學科學院、解放軍醫學科學院、中科院生化所、上海市科技組、北京科技電影廠、中央新聞紀錄電影廠、八一電影製片廠、北京電視台、國家外文局、人民畫報社、文物出版社、湖南省地質局、氣象局、微生物研究所、化工研究所、地質局實驗室、電視台、圖片社、湖南日報社、湖南畫報社以及新華社湖南分社等25個單位近百人，參加發掘、科研活動。

  當各路考古發掘、科研單位的專家和新聞工作人員雲集長沙後，發掘領導小組在總結了前次發掘的經驗與教訓的同時，根據周恩來「訂出切實可行而又不遭損失破壞的計劃」的指示，特別制訂了馬王堆二、三號漢墓發掘、科研的具體實施方案：

  一、田野發掘：

  1.發掘順序。由於三號墓在一年前已部分暴露，為免使文物遭受損失，擬先挖三號墓，後挖二號墓。在發掘三號墓的同時，把二號墓的封土堆推掉。三號墓擬於11月中旬開工，日夜兩班，預計12月上旬結束田野清理工作。如果三號墓文物豐富，古屍保存完好，保護文物科研工作任務繁重，則二號墓的填土下部的起土工作和墓室清理工作推遲到明年。反之，則緊接著開挖二號墓。二號墓預計以三個月時間完成田野清理工作。

  2.施工方法。為保證考古資料的完整性、科學性，主要採用人力發掘，輔以部分機械施工。除二號墓的封土用推土機鏟運機去土、兩墓填土用新式起重機做垂直運輸和棺槨用吊車之外，其餘均用人力施工。

  3.施工力量。僱請民工50人，請湖南師範學院歷史系師生43人（兩批共86人）、長沙市部分高中學生和部分解放軍戰士參加義務勞動。請省機械化施工公司承擔機械施工任務。

  4.安全措施。為了保證施工安全，當挖至墓口時就在墓坑上搭建防雨棚，墓壁適時打撐加固，防止塌方事故，保證文物清理工作順利進行。

  二、資料收集：

  這次發掘應嚴格按照科學方法進行工作，要特別注意取得下列資料、數據和標本。

  1.發掘之前對墓葬外形、地貌進行測量，繪製等高線圖，取得整個墓群的地形土層資料。

  在發掘土方的過程中要注意測量墓口和現代地表的高度。

  2.封土、填土部分：

  （1）繪製封土堆、夯土層的平、剖面圖，做好照相、文字記錄。

  要注意研究三個墓的先後關係。

  （2）收集封土、填土中的動、植物、陶片等遺物的標本。在原來地面（墓口周圍）土層中取土壤標本（取樣數塊。每塊約1立方厘米），以便做孢子花粉分析。

  （3）測定填土不同深度的溫度、濕度。收集不同深度的填土標本。

  3.墓室部分：

  （1）繪製墓室、棺槨的平、剖面圖、結構圖和出土器物分層平面圖與各槨室的剖面圖。

  （2）逐室細心清理出土器物，做好器物出土情況的詳細記錄。器物編號要詳盡準確，防止錯亂。拍攝文物出土情況的彩色和黑白照片，特別要拍好整個墓室和文物出土情況的照片。某些重要現象，在底片沖洗前，不要改變狀況，以備補照。

  （3）漂浮或沉積在槨水內的零散物品，力求在未攪動前查清其部位，進行記錄，然後再細心撈取。

  （4）出土文物中還呈現新鮮顏色的動、植物遺存，要及時拍攝彩色照片，做好色譜記錄，儘量設法密封保存。

  （5）在打開棺槨之前就要用鑽小孔等方法取得槨室、棺內氣體、液體的標本和溫度、濕度、氣壓的科學數據。

  （6）收集不同類型的木炭和白膏泥的標本，註明其出土部位，並測定其濕度。在挖至白膏泥層時，設法穿進白膏泥層取得槨外的氣體標本和氣壓數據。

  （7）對出土文物的研究、鑑定和用同位素14C測定墓葬年代等，由省內外有關科研單位承擔。

  三、古屍科研：

  1.二、三號漢墓如古屍尚存，解剖和科研工作以湖南醫學院為主，並邀請北京、上海的有關科研單位、醫藥院校和省內有關單位共同完成此項任務。參加研究的單位和地區應適當集中，以減少不必要的重複，具體項目如何分配，根據各單位人力、科研設備情況商定。

  2.在清理屍體上的衣著以後立即稱量體重，進行體表和X光照片檢查。並在保持屍體外形和內臟器官完整的條件下進行解剖。具體操作步驟和要求參照一號墓古屍解剖的經驗。取出的內臟作為標本，以供陳列。屍體縫合後按一號墓古屍保存辦法保存，定期檢查。

  3.科研總題目仍為保存程度、保存原因、病變死因、中醫中藥等。重點應放在屍體保存原因方面的研究，並注意加強對神經系統和酶的活性的研究。

  4.屍體研究具體計劃由湖南醫學院另行擬訂。

  四、文物保護：（略）

  隨著這個方案的制訂和實施，一個新的轟動世界的考古發掘活動，再次拉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