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恰在此時，久立在風寒之中的趙欲為，再也支持不住了，他咳嗽了幾聲，綿軟無力地摔倒在雪地中。

  原本站在兩人中間的鴛鴦，連半分都沒有猶豫，又奔回趙欲為的身邊，卻看他的傷勢。

  原卿的臉上突然現出悲戚之色，他猛烈地咳嗽著，嘔出一口鮮血，吐在衣襟上。

  「我什麼都不欠你了，為了成全你的計謀，我刺了自己心愛的女人一刀，讓我們心生嫌隙。」他忿恨地仰天高喊著，「我把這血還給你，如今我要按著自己的想法活下去！」

  但沒人回答他，只有雪花和著光影，在風中緩緩飄落。

  他瞪了老頭子一眼，彎腰撿起了地上的雙刺。

  「等我搶回了自己的東西，再來收拾你！」他轉身就走向鴛鴦和趙欲為，他們之間只隔了一片狹窄的空地，只需幾十步，便能了結一切恩怨情仇。

  但是他卻再也走不過去了，雪地中驟然颳起一陣旋風，一個紅衣勁裝的女子，挾著白雪自風中出現。

  沒人看到她是怎麼出手的，她的身姿快如閃電，幾乎就在那陣風平息的同時，原卿就已經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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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被割斷了脖子，死不瞑目，猶瞪圓了眼睛，望著鴛鴦的方向。

  而目睹了這一切的鴛鴦，發出撕心裂肺的高叫，暈倒在趙欲為的身邊。

  紅衣女子拿著月牙雙刃，割下了原卿染血的衣襟，揣在了懷裡。她像是一枝綻放的虞美人，嘴角含笑，腳步輕快地向老頭子走來。

  「你贏了，主人受了傷。此時我的力量，也不足以殺你。」女子拿出個錦緞小盒，遞到他的面前，「這是他讓我交給你的。」

  老頭子伸手接過，掀開盒蓋，只見裡面放著一截金灰色的香。

  「傳說中的返魂香，但是這麼一點，沒法令死人復活。」她仍然笑眯眯地，看著老頭子清俊漂亮的臉，「還有，主人讓我轉告你，事情還沒完呢！他跟你的較量，來日方長，趕快去找更厲害的妖魔吧！」

  「同樣的話，也請轉告他。」老頭子並不畏懼，將錦盒放入衣袖。

  「可是有一件事我想不通，我們為什麼會輸呢？」紅衣女把雙刃掛在腰間，扁著嘴巴，像是懵懂的小女孩般偏著腦袋問，「無論怎麼看，你都勝得僥倖。」

  「因為他太過依賴妖魔的力量，卻又踐踏妖魔的感情。」老頭子從馬上溜下來，牽著馬向雙雙昏厥的趙欲為和鴛鴦走去，「誰說暴力，能壓倒一切呢？」

  「我好像有點明白了。」女子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接著她踮起足尖，在積雪中飛快旋轉起來。身影幻化為一團紅色的旋風，最終消散在茫茫落雪中，杳無痕跡。

  那一日，是熱鬧而喜慶的除夕。

  那一日，百業俱歇，闔家團圓。

  那一日，年獸作亂，百鬼夜行。

  那一日，天子設壇祭天，祈求來年風調雨順。

  新年伊始，舊曆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