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2024-10-06 04:26:55 作者: 刀豆

  馮憑洗了臉,回到榻前坐下,注視著拓拔叡。她握著他的手,湊上去吻了吻他的嘴唇,將他手撫摸著自己發燙的臉。

  她很慚愧。

  她知道自己的心不正。有時候會情不自禁地留意別的男人,她並無要同李益曖昧的想法,但是她知道自己腦子裡對這人想的太多,這是不應該的。拓拔叡受了傷在這裡躺著,她方才卻和別的男人說笑的動了情,幾乎失態。

  她嚇到了。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敢去觸犯夫妻之間的禁忌的,更何況是對他。她用盡心思才得到他的愛情,應當視如珍寶,而不是這樣口口聲聲說愛他,無端卻對別的男人想入非非。

  他很好,是這世上最好的,是她最重要的。她本該一無所有,是他給了她一切,地位、尊榮,夫妻的溫情和陪伴。她要再不滿足,就是厚顏無恥了。她心裡很難過:我這是怎麼了,難道我也是得寸進尺,不知饜足的女人嗎?

  為什麼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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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心中說:對不起,對不起,以後不會這樣了,我不是那樣的人。

  拓拔叡其實沒睡著。

  人有時候特別奇怪,睡夢中怎麼大聲喧譁都吵不醒,卻容易被喁喁細語驚醒,越是過敏的東西,越是敏感。那種刻意壓低的說話聲比大聲的吵鬧更容易撥動人的神經,他莫名就醒了。

  他醒了,也沒動,只是靜靜地聽著她說什麼,因此將她和李益的談話聽了個一乾二淨。他們聲音很小,有些內容不太聽的清,不過大致都聽見了。

  拓拔叡的心情很複雜。

  他是個情場上玩過來的,對男女之間那點曖昧心思別提多熟悉了。

  他是看著馮憑長大的。他知道她對男女的愛情毫無體會,不曉得什麼叫心動,什麼叫愛戀。她沒有經歷過少女的心境。十幾歲,連男人連愛情是什麼都不懂的時候,就開始憑著生存的本能爭風吃醋了。其實那會她知道什麼呢?她那會連男人是什麼樣都不知道,還以為男人女人只要鑽一個被窩就會有孩子爬出來。還未擺脫童稚蒙昧,還未心動過,愛戀過,就被他變成了婦人,從此一輩子獨屬於他,她愛他,因為非愛不可,他是她丈夫,沒有別的選擇。

  人有本能,對陌生的東西,對異性充滿好奇。他十幾歲的時候也是那樣的,好奇就要天翻地覆地折騰,後來折騰夠了,也就不好奇了。但是馮憑跟他不一樣,馮憑是女人,還是嫁了人的女人,她好奇,卻不能像他一樣的去玩去探究。她埋在心裡,躲著他背著他,趁他不注意地時候偷偷去瞄一眼,看一眼,悄悄摸摸地生著小心思。

  他是無可奈何的。

  他能管的住她人。不,她甚至都不需要管,她這樣的人,自己就能管住自己,哪怕心裡再怎樣有想法,也不會去犯事的。他知道她絕不可能冒犯自己男人的尊嚴,但是他管不了她腦袋裡心思多,也管不了她見了別的男人心亂顫。

  拓拔叡心裡很難受,不知道該如何處理自己的心情。他假裝睡著,馮憑坐在榻前,握著他的手陪了一個時辰,外面又有通傳,他才悠悠醒轉,而後躺在榻上開始接見臣屬,處理事務。馮憑坐在榻邊陪他。賀若回來了,獨孤尼一支也回來了,解了魏軍外圍的援,各部將都紛紛來回命,一晚上都在匯報戰情和戰果,同時商議處理俘虜的事。拓拔叡身體不適,然而這些事情又不能不親自過問,不能下床,也要一一安排,又是折騰的一宿未眠。柔然投降了,這邊還有受降和善後的事,拓拔叡無法親自去了,遂交給部下,他決定要儘快出發還京。馮憑重病,他的身體也需要休養。

  夜裡,馮琅回來了。

  他形容憔悴,精神萎靡。拓拔叡聽人說了叱目蓮的事,勸慰說:「都怪朕食言,原來還說將你的妻兒都接到平城去呢,朕也沒想到會這樣。」

  馮琅說:「不怪皇上,死生的事誰都說不準,臣也沒想到會這樣。」

  拓拔叡說:「這女人性情倒是挺剛硬的。」

  叱目蓮死了,馮琅的兩個兒子卻在俘虜當中,只是父子之間毫無感情,仇恨倒挺深。那兩孩子都隨母親的姓,馮琅也無意再強迫其認祖歸宗,只是祈求保全其性命,拓拔叡應了。

  馮琅替吐賀真求情。

  吐賀真被活捉了,怎麼處置,拓拔叡還沒想好,不過目前是要準備帶俘虜回京的,拓拔叡也沒殺人的嗜好。他需要的是邊境部族的歸順而不是殺戮。

  仗打完了,賀若見了拓拔叡,匯報了戰情,得到了示下後,回到營中,洗澡吃東西睡覺,幾個時辰之後又要接手戰俘的事。烏洛蘭延比他早一步,已經洗完了,換上了淨衣,他提著一壺熱熱的葡萄酒,笑說:「喝點酒,醉了才好睡。」

  賀若坐下,和他一道喝酒,邊個邊談正事,喝完他解了腰帶上榻睡了。烏洛蘭延也累了,上了榻摟著腰同睡。

  李益一直站在無人的角落裡,等身體的熱度散去。中途有宦官來尋他,說皇上有事召見,他稱身體不適,拖延了一會,又吹了一陣風,才去了中營。

  拓拔叡那時躺在榻上,一隻手艱難地看報冊,馮憑坐在他枕下的席上,烏黑的長髮水緞一般披散在肩,手撫著額頭,皺著眉,神情有些痛苦。兩人像是很久沒說話了,各干各的,李益有些不安地上前去行禮,馮憑低頭撫著額,看也沒看他,當他不存在。

  李益低著腰恭謹請道:「皇上召見臣,不知有什麼吩咐。」

  拓拔叡放下卷冊,道:「朕打算起駕先行,你留下來,同獨孤尼處理納降的事吧。」

  李益心中一咯噔。他從來是隨君伴駕不離聖上左右的,拓拔叡卻突然提出要他留下處理納降的事。他知道自己惹了君王疑心了,然而也無話可說,只應道:「臣領命。」

  拓拔叡道:「下去吧。」

  李益退下去了。

  馮憑抬頭嘆道:「我好累啊,想休息了。」

  拓拔叡道:「我替你脫?」

  馮憑訝異,不知道他是真說還是在冷嘲,因為他口氣挺奇怪的。她坐著沒言語,拓拔叡說:「過來點兒。」她靠近了一些,拓拔叡伸出一隻手。

  拓拔叡摸了摸她臉,又撥了撥她肩上垂落的烏髮:「頭髮這麼長了。」

  馮憑莞爾低笑。

  拓拔叡幫她解了外衣上榻,馮憑側著身偎依倒他懷裡,拓拔叡鬆手丟下報冊,胳膊摟著她,撫摸她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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