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逛街

  休完假就回學校繼續工作了，雖然僅一天的假，陳青茹卻感覺自己又充滿了電。她專門打了個電話給羅母詢問情況，羅母說羅文良病情穩定，沒有過激行為，下周仍要回來上課。

  這天午休過後，鄭雨薇請整個辦公室喝奶茶，大家都奇怪她怎麼這麼高興，要知道這兩個月來她一直黑著臉，嚇得大家都不敢主動跟她說話，更不敢問她離婚的進程，只能在私下八卦。

  今天她自己舉著奶茶主動告訴大家：「這杯奶茶慶祝我領了離婚證！」

  「離了？」整個辦公室的人都望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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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了，扯皮了幾個月可算離了，孩子一人一個，媛媛跟我！」

  幾個二十幾歲的新老師立刻為她歡呼，說離了好，也或許這是一種另類的安慰，離婚即女人的失敗那已是老掉牙的觀念了，新時代女性的離婚反而意味著精神獨立，至少在年輕人看來是這樣。

  吳老師見她高興，大著膽子問：「你到底為什麼離婚，前些天我們看你臉色不對，都不太敢問。」

  「你們不用八卦，沒有出軌家暴這些破事兒，我們是和平分手，至於原因嘛，真是多得數不清，總結一下就是有他沒他都一樣，這些年家裡家外什麼事都我一個人扛，又要工作又要帶娃，幸好還有公婆能幫忙接送孩子，做做飯，不然我早跟他離了，」鄭雨薇說完，狠狠嗦了口奶茶。

  「就為這？」吳老師很不理解，「最難的時候都過去了，現在孩子上小學不用你天天看著了，你何必折騰？」

  「我可忍不了他了，越過越像室友，以前談戀愛時的如膠似漆好像是上輩子的事。」

  陳青茹驚心，覺著這話好像在說自己，當然她和宋衛明還沒到這種程度。

  但他們又到了何種程度呢？陳青茹不能確定，他們的婚姻中沒有發生什麼可怕的大事件，只是生活日漸乏味，兩人之間也越來越隔膜，這種感受是細微的，細微到她認為不需要當成一個問題去解決，但鄭雨薇的離婚給她敲響了警鐘，她要防微杜漸，把任何一點離婚的苗頭都扼殺在搖籃里！

  之前宋衛明說要給她買包賠罪，她拒絕了，這個周末她卻主動提起此事。

  逛商場是一項久違的活動，結婚前他們倒經常逛，但也只是逛，陳青茹那時在讀研究生，手頭的生活費不多，宋衛明卻已經工作，所以陪陳青茹逛街時他總想給她買衣服買包，陳青茹不好意思用他的錢，十次里至多答應三次，還儘量挑便宜的，那時就算什麼都不買她也覺得幸福，今天她要跟宋衛明重溫那時的愛情。

  然而這在宋衛明的心裡是另一個版本，他今天純粹是來陪妻子買包讓她消氣的，逛商場不是他的目的，買包就該看準了迅速下單，瞎逛反而浪費時間，所以在陳青茹逛了幾個店還沒拿定主意時，他有些不耐煩了。

  看見陳青茹從貨柜上隨手拿了個棕色豎款托特包試提，他立刻說：「這個包挺好看的，」旁邊的店員見男主人喜歡，忙附和：「先生好眼光，這個包包很配夫人今天的衣服，」說完轉向陳青茹，「夫人您摸摸這個包的材質，荔枝紋牛皮的，質感很好，您看還配了根肩帶，可背可提，等等，我把這肩帶扣上去，您試著背一下……」

  陳青茹背著這個包在鏡子前走了兩步，並不很滿意，就又放下來提著，店員在旁邊誇讚個不停，陳青茹看向宋衛明，他點頭說好看，於是最後，她拿下了這個包。

  付完錢提著走出店門了，她還有點猶豫，「衛明，真的好看嗎？」

  宋衛明瞅了那包一眼，「我覺得好看，你不是最喜歡黑灰棕三色嗎？這棕色很配你。」

  陳青茹點頭，接受了他的肯定。

  「你還想買什麼？」宋衛明看了眼手錶。

  「不用買什麼了。」

  「那現在……回家？」

  「現在就回家嗎？」陳青茹眼中閃過一抹失望。

  「那就再逛逛？」

  「好！」

  陳青茹立刻轉失望為歡喜，上前挽住宋衛明的胳膊，「再去給你買雙鞋！」

  他們就這樣逛了一上午，後來累了，就去了個咖啡館休息。

  咖啡館在二樓，客人不多，大都是二十來歲的年輕男女，交談聲也輕，在這喁喁細語中，陳青茹簡直有點微醺，她坐在臨窗的位置，望向對面一棟高樓，那高樓建造很特別，朝向她的這一面有不小的坡度，整個兒是玻璃的外觀，由蜂窩一樣密密麻麻的方格組成，那玻璃是昏黃色的，從這裡看不清對面的景象，陳青茹想，也許對面的人能看見他們。

  她絮絮叨叨地跟宋衛明描繪著她看到的一切，以及她的想像，宋衛明時不時嗯一聲以示在聽，當咖啡快要見底時陳青茹說：「衛明，我們應該常出門走動，我帶完這屆高三就有時間跟你出來放鬆了。」

  宋衛明點頭，他的眼睛一直盯著股票軟體上起伏的k線。

  「之前我和你置氣，我想了想，其實我自己也有問題，那天我心情不太好，所以……」

  「事情都過去了，我們就不要再提了。」

  陳青茹點頭，「但是你答應我，以後你工作上遇到任何不順都要跟我溝通，行不行？」

  宋衛明又點了點頭，這時釘釘上他領導給他發了個消息，他一看內容，立刻彈起來，「青茹，你喝完了嗎？」

  「怎麼？」

  「我有個重要客戶要見，之前約了幾次都沒約上，現在終於約上了，我立刻就得走，你看你自己打車回去行不行？」

  陳青茹見他已急不可耐地邁出了半步，知道那一定是個非常重要的客戶，於是連連點頭，「行，你快去吧！」

  「好，你路上小心啊！」宋衛明邊說邊往外走，同時給他同事打電話……

  陳青茹回過身去目送他，直到他的身影融入人群再看不見時，她才回過頭來，此時再看窗外，一隻白鴿孤零零地落在昏黃色的玻璃上，茫茫的昏黃里，只有這一點白。

  她的身體和精神都十分疲勞，原本周日她該在家裡躺一整天的，剛才逛街的興奮像一針麻藥，現在那麻藥勁兒過了，疲倦更洶湧地席捲了她。

  她靠在沙發上休息，順手從包里拿出手機來刷朋友圈，首先刷到的是林寶鶯的一條抱怨丈夫的動態，她似有所感，心情也跟著低落了，於是退出微信，點開b站……

  消息很多，她點進去看，是她之前發布的視頻下增加了四十幾條評論，她一直翻下去，挑了幾條有意思的回覆，突然發現有一條來自用戶「珂吱珂吱脆」的評論：視頻做得棒極了，姐，我永遠支持你！

  她不禁微笑，這肯定就是趙珂了。

  然後她點進趙珂的主頁，趙珂發布了二十幾個視頻，內容都與繪畫及音樂相關，而趙珂的關注只有一個人，就是她，陳青茹便從她的關註裡點進自己的主頁，發現關注自己的人那一項下顯示的數字竟然驟增至95，沒想到隨手發布了個視頻，竟然讓她獲得了近百人的關注，這是今天最令人高興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