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不知天高地厚的秀女

  「張大人。」元牧辰揉了揉自己的額頭，似乎想起來了，「張啟順，是叫這個名字吧？我記得，他是個剛正之人。但太過剛正，得罪了父皇，這才從京中被貶去了湖州。」

  葉鳶鳶驚訝於他竟然知道張大人。

  她點頭：「自入京之後，便沒有同他們聯繫過了。」

  不是不想，而是怕自己在京中做的事情，日後若東窗事發，會連累到他們。

  她這半生啊，跌跌撞撞地走過來，怎麼還能把旁人拉入泥潭之中呢？

  其實葉鳶鳶都有些害怕，元牧辰會繼續問下去。

  至少張大人和張夫人，也是她想保護的人。

  但還好，元牧辰什麼都沒說，只是換了個更加舒服的姿勢靠在葉鳶鳶的肩頭。

  回府之後，元牧辰就睡下了。

  

  摘星這才端了熱水來給葉鳶鳶：「今兒小莫子來消息了，說是八公主知道您這兩日進宮，總盼著您去陪她玩。還有那位沙沛兒，已順利地過了儲秀宮的檢查。」

  她果然還是有些本事，在如此森嚴的宮規之中，還能躲過自己並非完璧之身的事情。

  葉鳶鳶忽而有些好奇，若真到了侍寢那一日，她又要如何躲避這件事呢？

  不過這不是葉鳶鳶該操心的事情，她對摘星點頭：「過兩日入宮，得了空就去找八公主。」

  摘星卻有些不解：「其實……夫人若想尋那個福有德，完全可以找八公主幫忙。為何還要這般費盡周折地幫這個沙沛兒呢？」

  許多事，葉鳶鳶也說不清。

  只是心底的最深處，總是有些東西不能去觸碰：「八公主待我極好，我不願再利用她。找福有德不算是大事，宮裡就這麼大，八公主這年歲該是無憂無慮的時候，何苦再讓她卷進來我的事情里呢？」

  她回頭看了一眼在床榻之上熟睡的元牧辰：「明日早些叫我，給王爺備點兒蜂蜜水，他今日喝得太多，怕明日入宮胃裡不舒服。」

  摘星沒有多言，伺候了葉鳶鳶洗漱便吹熄了蠟燭。

  擇日天還未亮，倒不必摘星來叫，葉鳶鳶就起身去了小廚房。

  熬了淡淡的蜂蜜水，灌進了平日元牧辰帶著的牛皮水袋裡。

  回到寢室的時候，元牧辰已收拾妥當。

  他只看了一眼那牛皮水袋，就帶在了身上。

  葉鳶鳶跟在元牧辰的身後入了宮，這兩日就該到了她們擇選的時候了。

  皇后帶著幾位位高的妃嬪和命婦們擇選大約七日，共擇出一百女子，最後送到皇上和太后的跟前兒殿選，留下三十人在宮中，此次選秀也就算是能結束了。

  葉鳶鳶入宮早，特意去了八公主跟前兒。

  八公主見著她就不住撒嬌，還說想和她一起去前頭看那些美女姐姐們。

  這事兒葉鳶鳶不敢做主，還好八公主早早就知會了皇后娘娘，允了之後葉鳶鳶才敢把她帶到儲秀宮。

  葉鳶鳶帶著八公主來的時候，儲秀宮裡已經站了滿滿當當的秀女們。

  皇后娘娘正在給她們訓話，葉鳶鳶和八公主也沒上前打擾。

  畢竟這麼多秀女在此，後頭的秀女們其實聽不到前頭皇后娘娘在說什麼。

  葉鳶鳶今日穿著的並不富貴，帶著八公主站在後頭並不顯眼。

  尤其是八公主個子小，眾人都瞧不見她。

  葉鳶鳶剛站定，前頭就有個穿著格外鮮艷的玫紅宮裝的秀女回過頭來瞥了她一眼：「你是哪家秀女？怎麼這麼不懂規矩？皇后娘娘都開始說話了，你卻遲到。以為自己的姿色不錯，就在這宮中能橫行霸道了不成？」

  把她當做了秀女？

  葉鳶鳶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淺淡的海棠色宮裝，怎麼看怎麼不該像是秀女才對啊！

  不過想想也是，秀女們入宮之後，葉鳶鳶只遠遠地見過幾次。

  旁的妃嬪命婦們大多都來過儲秀宮，她只是一個辰王府的貴妾，不想惹事也不想出頭，所以能躲則躲。

  秀女們不認識她，情有可原。

  她於是張口想解釋：「我……」

  「我什麼我？」

  誰知那秀女竟來了脾氣，也不聽皇后娘娘說話，回頭叉腰反而訓斥葉鳶鳶：「儲秀宮的這幾日，你是怎麼學的？這點兒規矩都不懂？入了宮，那就要自稱奴才。你是哪家的秀女？定要叫姑姑好生責罰你！」

  她的聲音不小，周圍有人已經看了過來。

  看她如此猖狂，葉鳶鳶反問：「那不知你是哪家秀女？」

  這女子挺了挺胸膛，仿佛格外驕傲：「我姑姑乃是當今賢妃娘娘，你竟不知我的身份？」

  葉鳶鳶想起來了，賢妃娘娘的母家的確送了個女子進宮，名叫「韓玉心」。是賢妃一路保著她，否則以她這才貌皆不算拔尖的模樣，本該早早就落選了的。

  只是葉鳶鳶沒想到，她的性情也是如此桀驁跋扈。

  賢妃的侄女，也就是光王的表妹。

  本就對光王沒什麼好感，葉鳶鳶面對韓玉心的眸子也冷了幾分：「都是秀女，如今還沒有高低貴賤之分。你還是轉過頭去聽皇后娘娘的教誨，別誤了什麼重要的事情才好。」

  韓玉心入宮以來，就仗著賢妃的身份而格外跋扈。旁人都知道她必定會走到殿選，也不敢多加招惹。

  所以她沒想到，竟有「秀女」敢這麼和自己說話。

  甚至不顧前頭皇后還在說話，她忽而就拉了葉鳶鳶走向了旁邊的姑姑們：「儲秀宮的規矩就是如此嗎？此人口出妄言，姑姑們也坐視不理？」

  這下，就真的驚擾到前頭，所有人都朝她們這裡看了過來。

  韓玉心感覺到賢妃的目光，越發狂傲地扯了一把葉鳶鳶：「不知什麼狗頭山溝里來的秀女，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便遲到於此。我訓了她兩句，她竟還敢還嘴，是半點兒不將賢妃娘娘和皇后娘娘放在眼中嗎？！」

  旁的不說，只她這把「賢妃」放在「皇后」之前的說法，就讓皇后眸色倏然冷峻。

  葉鳶鳶知道是一場誤會，也不惱。

  反而八公主跑來，一把推開了韓玉心。

  她見不得任何人欺負葉鳶鳶，便擋在了葉鳶鳶跟前兒對韓玉心怒斥：「你是什麼東西？小小秀女，真當自己是宮中主子了？」

  「你——哪裡來的黃口小兒？！」

  韓玉心氣惱極了，上前竟伸手就要打八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