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試藥如此

  「這……」

  太醫越發不解：「既是如此，說這些又有何益？難不成你一個舞……」

  「咳咳！」

  副院判的話還未說完，就有人輕咳提醒他。

  想起元牧辰那張臉，副院判低頭忙改正：「難不成你一個女子，還能比我們太醫院這麼多的太醫更懂醫術嗎？」

  葉鳶鳶的眼眸，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我願為八公主試藥。」

  只這一句話，就足以讓在此站著的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動作，詫異地看向葉鳶鳶。

  副院判手中的藥杵更是直愣愣地掉在了地上：「你說……你願意為公主殿下試藥？」

  他嗤笑一聲，好像聽到了笑話一般：「這話人人都會說。若你這女子只是為了討好辰王或者什麼人，大可不必在咱們跟前兒裝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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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不是在這些老學究跟前兒，她不論說什麼做什麼都是錯的？

  葉鳶鳶的眼眸，平靜地盯著副院判：「既是說出口的話，又怎麼可能收回？自不是為了誰做樣子，你們將這毒藥給我就是。」

  她眼底森冷：「我這人雖說從前是個舞娘，如今在辰王府也得不了什麼臉面。但有一點道理，我是明白的。那就是旁人待我如何，我自待旁人如何。」

  她看向躺在床榻上，虛弱的八公主：「我入京這些日子，唯有八殿下頭一次見著我，便對我格外親和。更是在宮中幫了我不少，如今我便是以命相抵她這份情誼，又能如何？」

  葉鳶鳶瞥了副院判一眼，意有所指：「可若有人見面便出言不遜，我自也會記在心上。都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尚且還不是個君子。小肚雞腸的人罷了。」

  她冷冷一笑：「副院判大人還是盼著，這毒藥毒不死我才好。旁的話，就不必多言了。」

  葉鳶鳶明明什麼都沒說，卻也什麼都說了。

  副院判何其聰明？自然聽得是臉色紅一陣白一陣，張了張口想說些什麼，到底還是將要說的話噎回了肚子裡。

  看葉鳶鳶說完了，一旁方才咳嗽提醒副院判的陳太醫才小心翼翼上前來，對葉鳶鳶拱手：「此事事關重大，夫人還是得先與王爺知會一聲吧？」

  「不必。」

  葉鳶鳶的心裡，真的不覺得這是一件什麼大事：「去準備就是了。八公主的情況，也實在拖不得了。你們太醫院乃是天啟朝醫者最多，也最厲害的地方。想來你們不會讓我有性命之憂，更不會讓八公主有性命之憂。」

  此刻太醫院簡直被葉鳶鳶架在了這裡，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而且鳳清郡主又剛剛休息，他們也不敢打擾。

  偌大的公主殿，竟一時沒有人能幫太醫院說點兒什麼。

  最後那位副院判也只能深吸一口氣，拍板做主：「既是鳶夫人自己願意，那就這麼定了！咱們太醫院竭盡全力，必不會讓任何一人出事！」

  他倒是志氣滿滿，旁的太醫們卻沒他這麼好的臉色，只覺得是被他的意氣用事給連累了。

  若鳶夫人真出事，辰王還不得掀了整個太醫院？

  ——

  葉鳶鳶覺得，自己真的不會出事。

  而且只有這樣，才能逼得太醫院用盡所有的力量。

  八公主的情況，真的不能再拖下去了。

  葉鳶鳶在側殿等著他們將藥送來的時候，摘星還有些不安：「夫人，咱們真的不用和王爺說一聲嗎？您就是要和那位副院判賭氣，也不能拿您自個兒的性命來啊！」

  葉鳶鳶嗤笑一聲：「連你也以為，我是在和他賭氣？」

  摘星愣了愣，才反應過來：「夫人待八公主，是真好啊！」

  葉鳶鳶只點頭：「她是我來京中，第一個沒有任何原因，就對我那麼好的人。何況這么小的孩子，母妃也早早去了。就是有闔宮的寵愛，也為她帶來了災禍。小孩子能有什麼錯呢？」

  她的話，被外頭正來送藥的副院判和陳太醫全數聽到了耳朵里去。

  陳太醫沒好氣地白了一眼副院判，他也低了頭，沒有想過葉鳶鳶對八公主是真情實意。

  藥送到葉鳶鳶跟前兒，難得這位副院判也對葉鳶鳶的態度客氣了起來：「鳶夫人，這便是八公主中的毒藥了。您放心，只要您肯試藥，太醫院一定會竭盡全力研製出解藥來。定然不會讓您和公主殿下有事的。」

  葉鳶鳶沒說話，只將那一碗藥一飲而盡。

  藥被混在清水之中，果然無色無味，葉鳶鳶像是只喝了一杯水罷了。

  誰都沒想到，她這麼利索。

  摘星緊張地看著她，葉鳶鳶站起身走向床榻：「記著我的病情。若有事就去找鳳清郡主，萬萬別將我的小命給丟了才好。」

  這時候還有心思說這些，摘星都忍不住紅了眼眶。

  說是中毒，葉鳶鳶在一開始真的沒什麼特別的感覺。

  只是躺在了床上之後，覺得頭有些暈，胸口有些悶悶地疼。

  太醫們前來給她把脈，看她的情況。

  而後，葉鳶鳶就覺得眼前天旋地轉，一點點地開始失去意識。

  最後一口黑血吐出的時候，她甚至連疼都有些感覺不到了。

  只聽到外頭似乎傳來了鳳清郡主的斥責聲：「你們這不是胡鬧嗎？！她是來照顧小八的，你們怎麼反而讓她試藥？若她出事，小心辰王兄掀了你們太醫院的頂！」

  然後就是她匆匆走來的腳步聲。

  葉鳶鳶想睜開眼告訴鳳清郡主，都是她自願的。

  卻發現，似乎連張口都成了困難。

  渾身滾燙起來的時候，葉鳶鳶的心裡有些後悔了。

  她還有那麼多的事情沒完成，怎麼就衝動著應了要為八公主試藥呢？

  若此次真的死了，只怕姐姐在地下有知，也要惱恨自己的吧？

  還有……元牧辰。

  若她死了，他還會不會再接一個女子入府？

  還是根本就不會在意？

  他會將自己葬在什麼地方呢？

  如果可以的話，她希望能和姐姐葬在一起。

  可元牧辰還不知道，姐姐葬在哪兒吧？

  胡思亂想之間，她好像聽到了元牧辰的聲音。

  他……是在發怒嗎？

  此刻葉鳶鳶自然不知，元牧辰聽說了消息，朝服都尚未換下，就衝進了公主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