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希望與絕望

  元牧辰說會讓葉鳶鳶見著絲蘿，他也說到做到了。

  兩日之後，絲蘿如約被送到了辰王府來。

  只是送來的絲蘿，已和之前的判若兩人。

  

  她渾身上下都是傷，顯然受到過極其慘烈的折磨。

  那張還算秀麗的小臉也被毀了，深深淺淺的傷疤讓她的臉上醜陋不堪。

  她的雙腿已經不能走動，腳踝之下一片血色，已沒有雙腳的輪廓。

  連她的頭髮，好似都被人生生地拔掉了許多。

  露出一塊塊被拽掉的頭皮，看著可怖極了。

  只是施刑之人，還是給絲蘿留了一條命。

  雖然她的身體瞧著不成了，但來到葉鳶鳶跟前的時候，她還是抬起頭來。

  用恨極了的眼神，盯著葉鳶鳶：「是你……是你要陷害我！」

  葉鳶鳶示意摘星將旁人都帶下去，屋子裡只剩她們二人。

  葉鳶鳶對絲蘿一笑，一如從前：「沒錯，是我做的。是我把那籌碼放在了匣子的夾層之中，也是我讓人把太子私設賭坊的事情鬧大的。這些年，太子也算是謹小慎微了。書房之中一定有罪證，但除了你，沒有人進入過他的書房。而你剛在書房和他纏綿過後，事情就敗露了，他怎麼可能不懷疑到你呢？」

  「為什麼？！」

  絲蘿不解，除了憎恨，眼底還帶著痛苦：「他懷疑我，定要搜我的寢室。將那匣子翻出來，籌碼就露出來了。我說匣子是你送我的，他卻說籌碼是我放進去的。他為何……不信我？」

  「他為何要信你？」

  葉鳶鳶冷冷一笑：「我沒有理由害他。他若懷疑我，便是懷疑我家王爺。或許他的心裡有懷疑，但你比我的嫌疑更大不是嗎？」

  「看在你要死了的份兒上，我給你一個答案。」

  葉鳶鳶蹲下身來，看著如此可憐的絲蘿，咂了咂嘴：「我是為了葉梔。她在宮中的時候，將你當做妹妹來看。教了你多少，又幫了你多少。可你卻為了大宮女之位，毫不猶豫地將她推出去送死。絲蘿，天道輪迴，人間報應。你早該想到，會有這一天的！」

  葉梔的名字，讓絲蘿瞪大了雙眼：「葉梔……葉鳶鳶！你們都姓葉！我早該想到的，在你帶走粉瓶的那一刻，我就該想到的。」

  「沒錯，是你太蠢了。」

  葉鳶鳶冷笑一聲，腳卻毫不留情地落在了絲蘿本就血肉模糊的腳上。

  「啊！」

  悽厲的喊聲，從絲蘿口中迸發。

  葉鳶鳶的腳下，卻沒有半點兒留情：「你害死了葉梔，你就要死。」

  「等等，等等啊！」

  絲蘿慘叫著，拼了命地求饒：「葉梔……她留下的東西，你難道不想要了嗎？」

  葉梔留下的東西？！

  的確，半年前葉鳶鳶來到京中的時候，只得了葉梔的一副屍骨。

  按理來說，她這種有罪宮女的遺物，是不會被留在宮中，大多都焚燒個乾淨的。

  葉鳶鳶還是鬆了自己的腳，冷冰冰地俯視著絲蘿：「什麼東西？」

  絲蘿疼得身體不斷抽搐，還是努力抬眸看向葉鳶鳶：「她說，在宮中伺候主子，本就是在刀尖上行走。所以她早就將重要的東西放在了我這裡，你難道不想知道都是什麼嗎？」

  葉鳶鳶的第一反應，自然是不信絲蘿的。

  葉梔如果真的留下了東西，絲蘿當時害了她，難道還會將她的東西留在身邊嗎？

  但就是這麼一個猶豫，讓絲蘿抓住了機會。

  她伸出手，一把拽住了葉鳶鳶的裙踞：「我知道你是誰了！你是她的妹妹對不對？她和我說過，她有一個從小就失散了的妹妹。她還留著你小時候送給她的竹編螞蚱，你還記不記得？」

  也許是最後求生的欲望，讓絲蘿此刻來了巨大的力氣。

  手死死地抓著葉鳶鳶，就像是抓住最後的希望：「你幫幫我！別殺我，我就把她的東西都給你好不好？她還留了一封信！我沒拆開過，她說別人拆開可能會死！但你不一樣，你是她的妹妹。你也想知道，她在信上寫了什麼吧？」

  還有一封信？

  葉鳶鳶不得不承認，如果葉梔真的留下了這些東西，她就壓根沒有辦法拒絕絲蘿的要求。

  她低頭，眼底淬冰：「東西現在在哪兒？」

  「你送我出城！」絲蘿的眼中，留下了淚水，划過她臉上的傷痕，好似變成了一道血淚，「我出城之後，就將東西給你。你幫幫我，好不好？」

  這件事，葉鳶鳶真的沒有把握。

  但如果葉梔真的留下了東西，為了那萬一的可能性，她也要去做。

  「好，你等我消息吧。」

  葉鳶鳶答應了絲蘿。

  也不知是不是連老天都在幫著葉鳶鳶，下午十分，元牧辰就來了消息，說皇上被氣病了，他們幾個皇子今夜都要留在宮中侍疾。

  葉鳶鳶在傍晚時，叫了平潮來給自己的傷口換藥。

  到了夜色降臨，關著絲蘿的柴房門，就打開了——

  絲蘿的雙腿如今已經不能走了，葉鳶鳶就讓摘星和捧月將她架起來，送入了一輛蒙著黑布的小馬車裡。

  她也坐在了馬車上，一路朝著城東疾馳。

  有辰王府的令牌，她們出了京都是很容易的一件事。

  再往東走了十里，馬車才停下來。

  葉鳶鳶低頭給絲蘿的身上扔了一包銀子：「你自個兒看看吧，已經出城了，銀子也給你準備好了。葉梔的東西，在哪兒？」

  絲蘿也沒想到葉鳶鳶這麼好說話，眼底終於帶了笑：「你為了葉梔要殺我，如今也得為了葉梔放了我！」

  她掂量了一下那銀子，滿意地點頭：「在銅鈴巷盡頭，葉梔買了一個小院子。她的東西都在裡頭，應該還無人動過。」

  是啊。

  從前姐姐就在信上說過，她以後要買個小院子，和平潮還有自己安穩生活。

  葉鳶鳶點了點頭，然後伸手抓向了那包銀子——

  「你做什麼？」

  絲蘿心頭一驚，想抓住銀子，可她傷得太重，力氣壓根沒有葉鳶鳶大。

  葉鳶鳶生生地將銀子奪走，而後下了馬車拍了拍手。

  忽而從旁邊的樹叢中，竄出來了許多東宮守衛。

  葉鳶鳶走向那些守衛的前頭，帶著帷帽的女子，對她嫵媚行禮：「太子妃殿下，絲蘿就交給您了。」

  「不！你騙我！」

  馬車裡的絲蘿，嘶吼出聲。

  葉鳶鳶目送著太子妃帶著馬車離去，嘴角噙了冷笑：「我只說會將你送出城，可沒答應你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