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觸動

  聽著小海月笨拙又真摯的安慰，澈澈寵溺一笑。

  「別擔心，我沒把那些話往心裡去。」

  海月仰著腦袋，滿臉小心翼翼，「澈澈，你真的沒有不高興嗎？可不能瞞著我喔。」

  「沒有不高興。」他彎腰將海月抱了起來，「他們怎麼想怎麼說，我都不在乎，只是些無關緊要的人而已。」

  海月摟著他的脖頸，笑嘻嘻的，「那我呢？」

  

  澈澈眉眼含笑，毫不遲疑，「海月是最重要的人。」

  張大姐替兒子求學失敗，回去後百般不甘。

  想著澈澈那副總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模樣，她氣的咬牙切齒，「裝什麼清高，不就會寫幾個字，居然還要錢，真貪！自私自利！」

  這沈老大家是踩了什麼狗屎運？每次出海回來最惹眼就算了，還撿了個能識字會讀書的兒子！

  她越想越咽不下這口氣，估摸著村里不少人都希望自家的孩子能跟著澈澈學習，她心裡生出了別的心思。

  「李富貴，聽說你想把你兒子塞到沈老大家讀書啊？我跟你說，別費那心思了。」

  「牛愛花，你是不是也打算讓你兒子去跟著澈澈？我告訴你，他家就沒一個好東西！」

  「沈老大一家都是涼薄人，現在自己家如魚得水，就顧不上往日情面了，哪裡樂意幫扶鄰里鄉親一下？」

  張大姐添油加醋，把對澈澈的不滿跟對沈老大家一家的嫉妒通通化為怨恨，四處造謠。

  「大家都是同村，整日裡抬頭不見低頭見，居然還要收錢，傷情分啊。」

  「沈老大夫婦也太自私了，八成就是他們吩咐澈澈這麼做的，居然不願意幫扶兩把，自私自利。」

  「同為父母，都是為孩子用心良苦，沈老大家自己得勢，就見不得別人也好過。」

  當然，也有人不信張大姐的，正如她所說，大家都是同村，抬頭不見低頭見，相處這麼多年，對沈老大夫婦的人品還是很了解的。

  遇到這種情況，張大姐便另闢蹊徑，「誰知道那個小子教的對不對，萬一是糊弄我們的，反正我們也看不懂，還不是他想怎麼教就怎麼教？我看就是來圈錢的！」

  謠言傳播的效果極猛，當天便傳到了沈大嫂耳朵。

  沈大嫂當場丟下手裡的活計，跑到那張大姐家。

  都說為母則剛，沈大嫂來勢洶洶，一逮著張大姐就開罵，「好你個張大姐，一有不合你意的事，你就在外邊胡言亂語，敗壞我家的名聲！」

  「我什麼時候胡言亂語，我說的可都是事實，大傢伙看得起你家澈澈，才想叫他幫忙，誰知他……」

  沈大嫂重重的哼了一聲，還未等對方說完便直接打斷，「按照你這麼說，還是我家不知好歹，給臉不要臉了？」

  「我呸！」沈大嫂怒意翻倍，「從來沒見過像你這麼厚顏無恥的人！你家大海就是個只知道上樹掏鳥洞的潑皮，他那性子根本靜不下來，先前還故意在澈澈講學的時候搗亂，就是澈澈同意教他，我也不樂意他來我們家，免得你家一顆老鼠屎攪壞了我家一鍋好粥！」

  沈大嫂這話可是發了狠的，張大姐被罵的臉青一陣白一陣，下不來台。

  「還有，我家澈澈要收錢怎麼不行？筆墨紙硯都是我家買的，這些難道不費錢？」

  當今世道，文化的權杖被世家大族掌握，知識被壟斷，筆墨紙硯可比糧食還貴，有時有錢還不一定買得到。

  「澈澈所教的東西，都是他親手寫的，都藏在他腦子裡，那些可是無價之寶，要不是他願意拿出來，你們這輩子都學不到！」沈大嫂胸口劇烈起伏，她是真的被氣狠了。

  「誰知道他教的東西是不是真的？」張大姐還不知死活的在雷區蹦噠。

  「哼，有本事你讓你家寶貝兒子來寫，看看能寫出什麼鳥來，怕是圓圈都畫不規整！澈澈寫的字，就是村長都誇過的，就你一個無知婦人，還好意思嫌棄，我呸！」沈大嫂音量極高，似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我家的孩子，都是我跟孩子爹心頭的寶貝，容不得任何人貶低，你既然求人，就該拿出求人的態度來。」

  「不過這次我也是看清你的真面目了，以後就算你帶著你家大海到我家門口三叩九拜，也休想澈澈教他！」

  撂下最後一句狠話，沈大嫂利落的轉身往回走，一抬眼，便看見孩子們都站在門外，神情呆呆的看著她。

  他們都知道娘向來溫和善良，注重鄰里關係，極少跟人這樣撕破臉，如今他們也算是見過世面了。

  「你們怎麼來了？」沈大嫂加快腳步。

  幾個小的相互看來看去，卻沒人開口。

  他們原本是聽村里人說娘跑來找張嬸子了，怕她吃虧，所以急急忙忙趕了過來，海月更是拉上了澈澈，擔心局面糟糕，他腦子最靈活，能出主意。

  誰知道這張嬸子的戰鬥力這麼弱，根本不是娘的對手。

  「娘，我們是來接娘回家的。」小海月率先打破沉默，她的小手被澈澈緊緊攥著，笑容格外的甜。

  沈大嫂笑了一聲，「好了好了，咱們回家。」

  她走到澈澈身旁，抬手輕輕搭在少年的肩上，「澈澈，你不用理會外面那些閒言碎語，都是這張嬸子見不得咱們家好，故意在外面造謠的，你很好，我跟你們爹爹都很驕傲，有你這樣出色的孩子。」

  澈澈抬眸，一下便跌入了嬸娘那雙清澈的眼眸。

  一股難以言喻的異樣感覺正悄然無息的在他心間蔓延開，澈澈只覺得眼眶發熱，他竟然有了想要落淚的衝動。

  他快速眨了眨眼，強行按耐下這股不受控的衝動。

  「我們也很驕傲有澈澈這樣的兄弟，以後要是讓我們聽見誰在外頭說澈澈的不好，保准讓他吃不了兜著走！」沈喜樂說著還揮了揮拳頭。

  沈平安點頭附和，「沒錯，咱們這個小家要一致團結對外，不允許任何人傷害我們的家人。」

  家人……

  一伙人熱熱鬧鬧的往家的方向走，沈家的人，包括小海月都不知道，此刻少年心頭，正狠狠震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