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朱門酒肉臭
2024-10-06 03:10:29
作者: 山裡有個小和尚
「將軍,前面的路被馬車堵死了。」
司南看著路上放滿的馬車,拉了拉韁繩,疾馳的馬兒瞬間停下。
許以默拉開車簾,唇邊帶笑,眼底卻滿是嘲諷:「喲,來的人不少呀。」
只見原本寬敞的路上,停放著一輛輛華麗的馬車。
整條路仿佛變成了禹王府的專屬「停車場」。
「還有其他路嗎?」許以默掃了一眼便微微皺眉,路上的馬車太多了,而且還在不斷增加。
她倒無所謂,擠擠總能過去。
但慕遠書的眼睛看不見,如此狹窄的過道她也無法攙扶,行走起來總歸有些不便。
司南回想片刻道:「往左邊走上百米,有條巷子,穿過去就是禹王府了。」
頓了片刻,他補充道:「那條巷子比較窄,馬車不能過去。」
許以默扶著慕遠書下了馬車:「過不去就過不去了,我扶著將軍過去。至於你,將馬車趕回府里的重任就交給你了!」
原來,在他們停下說話的空閒,身後又停了好幾輛馬車。
而他們的馬車,恰好被圍在中間,進退不得。
司南:「......」
看著源源不斷的馬車,許以默咋舌:「這禹王是太子人選?怎麼辦個宴會這麼多人來?」
「慎言。」慕遠書算是怕了許以默這張口無遮攔的嘴,還真是什麼都敢往外說。
「這裡又沒有其他人,況且我說得這么小聲,沒人聽見的。」許以默反駁。
現代社會長大的人,誰會注意這麼多忌諱?
「你說不說?不說我就不扶你了啊。」許以默晃著慕遠書的手臂,威脅道。
關於禹王,書里只寫他才華洋溢,風流倜儻,是宋雲恬忠誠的愛慕者。
其餘的,不知道是沒寫還是她翻得太快,看漏了。
聞言,慕遠書失笑。
他當然知道許以默不會把自己丟下,但還是配合地解釋:「禹王是當朝三皇子,北啟文,從小便醉心詩畫。年滿十八後,皇上憐他文人傲骨卻被宮規束縛,便准他出宮建府。」
「而他也因此,成為眾皇子中第一個封王的皇子。出宮後,禹王每日沉迷在詩書畫作中,漸漸便傳出了文痴的雅號。」
聽完,許以默總結:「還是個學霸嘛。」
「學霸?」
慕遠書對這個詞語有些不解,不過他也習慣了許以默嘴裡動不動冒出的陌生詞語。
「就是誇他只想念書,功課做得好。」許以默解釋道。
誰知,慕遠書冷笑一聲:「那倒不見得。」
幾年前,他打了勝仗,在軍中名聲正盛時,禹王曾給他寫過一封信。
說是特意寫來誇讚邊疆戰士的豐功偉績,洋洋灑灑寫了幾千字的稱讚詞。
但其中卻夾雜了一張薄薄的「真實意圖」。
禹王想要拉攏他,準確地說想要拉攏他手裡的兵權。
他是大梁的將軍,是皇上手裡的刀,自然不會被禹王的三言兩語策反。
但從此也可以看出,這個醉心詩畫的禹王,想來也不是對那個位置完全無感。
慕遠書的態度,讓許以默瞬間明白:「懂了,掛羊頭賣狗肉。」
「反應挺快。」慕遠書肯定,隨後話鋒一轉:「不過,許姑娘之前不是在鄉下,就是在宋府,怎麼對這些事一點就通?」
聽出慕遠書話里的試探,許以默也不怵:「巧了,我也是個學霸,什麼都不擅長,就擅長學習。」
「就是不知道許姑娘這個學霸,是不是掛羊頭賣狗肉了。」慕遠書意味深長地說。
許以默翻了個白眼:「好奇害死......」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道蒼老、沙啞的聲音打斷:「老爺、夫人行行好,給點銀子救救我這可憐的孫子吧!」
許以默看向攔著他們的老人,微微皺眉。
這裡不是天子腳下嗎?
怎麼還有攔路乞討的老人?
看到四周的環境,許以默才意識到,原來他們已經走進了司南口裡的小巷子。
許以默以為,汴都城的小巷子,除了路窄點,環境應該不會太差。
畢竟怎麼說也是天子之城,基礎設施得搞上去吧。
誰知映入眼帘卻是破敗、荒涼的殘垣斷壁。
甚至連巷子裡穿行的人,大多都是衣衫襤褸,雙眼黯淡的乞丐!
和大街上那一輛輛裝飾華麗的馬車,仿佛兩個世界。
許以默回頭,看向走進來的路,才發現,巷子的入口處,被人用磚封住了。
而磚又被人撬開了,所以才留下了這麼一扇通往「貧窮」的門。
而剛才,她專心攙扶慕遠書,加上提前的心理預期,所以並沒有發現異樣。
見許以默不說話,老人直接跪下來,而他懷裡緊緊抱著的孩子,則露出了燒得通紅的臉頰:「夫人,求夫人救救我可憐的孫兒啊!」
說完,就要給許以默磕頭,但被擋住了。
「老人家快起來,我身上也沒銀子,這裡有幾個我剛才買的饅頭,要是不嫌棄的話,你先泡水給小孩餵下去。」
許以默從懷裡摸出一個小布包,塞進老人手裡:「我也沒銀子,只有饅頭了。」
老人剛想拒絕,但塞到手裡布包,摸起來裡面並不像是饅頭。
想到這條巷子的混亂,老人哽咽:「謝謝夫人,饅頭、饅頭就很好了,我孫兒還沒有吃過白面饅頭呢。」
說完,又要跪下。但被許以默扶住:「快回去吧。」
「多謝,多謝!」老人滿是溝壑的臉上布滿淚花,但眼裡滿是希望。
待看到老人離開後,許以默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巷子裡「各自忙碌」的人,心裡冷笑。
呵,還真把她當肥羊啊!
要是只有她一個人,早在這些人自以為悄悄打量她的時候,她早就將人放倒了。
但現在有個看不見的慕遠書在,她還是悠著點吧。
見許以默的確拿不出銀子,跟在兩人四周的乞丐對視一眼後,便斷了求財的心。
但財求不成,這色嘛......
幾人猥瑣一笑,便搓了搓手就要圍上來。
反正許以默身旁的男子,眼睛上蒙了一塊布條,想來是個瞎子,正好方便他們哥幾個!
誰知剛有這個想法,他們便看到許以默彎腰撿起地上一塊巴掌大小的石塊。
不過輕輕一捏,石塊瞬間變成粉末,隨風揚了起來。
同時,許以默回頭朝他們露出一個挑釁的笑。
她是不想惹事,但不代表她怕事!
眾人:「......」
惹不起惹不起!
沒有礙事的人,許以默和慕遠書很快走出了小巷。
「可算回到人間了!」許以默長長呼出一口氣,感慨道。
巷子裡的陰冷,讓置身其中的人,仿佛處在另一個季節。
「這幾年,朝廷......」
剛說了幾個字,慕遠書就噤聲了。
為人臣子的,哪能置喙當權者的不是?
可惜許以默沒有領朝廷的俸祿,自動補全慕遠書的未盡之言:「你們朝廷的確挺腐敗無能的。」
天子腳下,都只想著將黑暗捂住,來營造欣欣向榮的繁華之景。
更何況其他地方?
慕遠書有心想替朝廷解釋一番,但小巷的情景他雖然沒有目睹,但也能猜出幾分。
解釋的話卡在喉嚨,遲遲沒有吐出。
許以默知道慕遠書忠君愛國,也不想去改變他從小就接受的教育。
但見他沒有愚昧忠君,心裡還是有幾分欣慰的。
兩人又走了片刻,總算看到了禹王府三個燙金的大字。
武威的石獅子鎮守在兩邊,仿佛就能將一切邪祟拒在門外。
禹王府門前,有請柬的人依次從正門進入。
沒有請柬的人,則拎著大包小包,一臉諂媚地討好府里大大小小的下人,妄圖通過送禮的行為,換來一個進門的機會。
這番熱鬧的景象刺疼了許以默的眼,剛才巷子裡為了幾兩藥錢給她下跪的老人還歷歷在目,她實在很難和眼前的熱鬧聯想起來。
「朱門酒肉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