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府里窮啊!
2024-10-06 03:10:00
作者: 山裡有個小和尚
「不是要進宮嗎?你愣著幹嘛?」許以默扭頭,看向身後的人。
「哦、哦,對對對。」琴娘如夢初醒,急忙跟上許以默的腳步:「夫人,你不換身衣服嗎?」
「昨天我帶來的那些箱子,你看到了嗎?」許以默嘆了口氣,語氣沉重地問。
琴娘不明所以:「看到了,那不是夫人的嫁妝嗎?」
「是啊,可它們不翼而飛了!嫁妝都沒了,我哪裡有衣服換?」許以默攤手,她是真沒銀子買衣服,卷邊就卷邊吧。
說完,大步朝前走去,留下一臉懵的琴娘。
「不好意思,起晚了!」許以默看著門口等自己的人,急忙上前道。
「無妨。」悅耳的嗓音響起,引得許以默朝慕遠書看去。
可能是昨晚的藥起了作用,慕遠書的臉色並沒有昨日那麼差。
察覺到許以默的目光,慕遠書微微側頭:「怎麼了?」
「沒、沒什麼。」許以默連連擺手,同時在心裡唾棄自己見到美男就走不動道的習慣。
「你就穿這個進宮?!」替慕遠書取大氅回來的南枝,看到如此穿著的許以默,不可置信地問道。
不待許以默回答,趕來的琴娘回道:「夫人說她的嫁妝被人偷了,所以沒衣服換。」
這是她剛剛才想明白的,正要和許以默分享,一回頭卻發現人不見了。
她緊趕慢趕,好不容易在兩人上車前趕到。
聽到琴娘的稱呼,南枝的臉色沉了下來:「她不是夫人!」
她家將軍的妻子,應該是個溫婉端莊的千金小姐。絕不是眼前這個衣著破爛、瘦弱乾癟的女子!
許以默:「......」
衣服卷邊了就是破爛?
「南枝,不得無......」慕遠書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許以默打斷了:
「怎麼,嫌我配不上你家將軍?」許以默輕笑一聲,朝著南枝走了兩步:「放心,姐底子在,等營養跟上了和你家將軍就般配了!」
說完,她直接走過南枝,朝馬車走去。和南枝擦肩而過時,她將剛才隨手摘的花朵迅速別在南枝的發間,然後調戲道:
「花挺襯你的,就送給你了,不用謝哦!」
然後在南枝反應之前,迅速爬上馬車。
果不其然,剛放下車簾,她就聽到南枝氣急敗壞的低吼:「誰要謝你啊!」
見狀,慕遠書失笑,在司南的攙扶下也進了馬車。
剩下南枝看著手裡的櫻花,微微出神。
馬車內,許以默側著身體,一條腿伸直,另一條腿微微彎曲,蔥白的手指挑開帘子,看著窗外熱鬧的街景。
和她的隨意相比,慕遠書的坐姿就顯得正經多了。
餘光撇過坐得整整齊齊的人,許以默突然道:「許以默,我叫許以默。」
聽到這話,慕遠書微微一笑:「慕遠書,我叫慕遠書。」
「哈哈哈。」
慕遠書的回答像是戳中了許以默的笑點一樣,讓她忍不住笑出了聲。
良久,她擦乾眼角笑出的淚花,低聲道:「皇榜不是我揭的,我並無羞辱你之意。」
「我知道。」慕遠書也配合著壓低聲音:「人活著,總有身不由己的時候。」
像他,像陸行舟。
話音落下,馬車陷入了沉默。
許以默不想說話,是因為在兩人均為魚肉的情況下,她拍著胸脯安慰說能治好慕遠書,顯得太假,也太虛偽。
而慕遠書則是不想將自己這半年的狼狽和一個剛認識的陌生人傾訴。
畢竟,他們只是掛名夫妻,被一紙婚書,強行綁在一起的兩個陌生人罷了。
一時間,只能聽到車輪壓過青石板的聲音。
將軍府與皇宮離得並不遠,不過片刻,馬車便停了下來。
「將軍,到宮門了。」
皇宮禁地,無召不得駕馬穿行。
當然也有例外,但兩人顯然不是例外。
司南扶著慕遠書,許以默跟在兩人身後,朝金碧輝煌的大門走去。
「皇后有令,除了慕將軍和將軍夫人外,其他人不得入宮!」
見狀,許以默上前兩步,站在慕遠書身旁,很自然地接過司南的角色:「那我扶你。」
被微涼的指尖握住手腕,慕遠書有一瞬的牴觸。
但良好的教養,還是讓他克制住將許以默的手甩出去的衝動。
「有勞。」
許以默像是沒看到慕遠書的嫌棄一樣,扶著人就往裡走。
開玩笑,讓她看著自己的男神伸出手摸索著前進,不如讓她被嫌棄!
宮牆內,站著一個小太監,看見兩人,急忙上前:「慕將軍,慕夫人,這邊請。」
說完,也不管兩人跟不跟得上,大步朝前走去。
許以默扶著慕遠書,也不管帶路的太監,慢悠悠地在後面跟著。
不像是來赴約的,反而像是來踏青的。
小太監朝前走了好遠,見兩人沒跟上,暗暗罵了句「晦氣」,又放慢腳步配合兩人。
邊走還邊陰陽兩人,並時不時催促。
但許以默充耳不聞,甚至還有心情給慕遠書描述春意滿園的樣子。
慕遠書不時回應,倒真有幾分踏青的味道。
好不容易到了棲鳳殿的門口,小太監見兩人也沒有打賞的打算,便丟下句「到了」,就飛快離開了。
許以默攙扶著慕遠書,慢慢朝殿內走去。
不出所料,被另一個太監攔在了殿外。
「慕將軍和慕夫人來了?皇后娘娘都等兩位很久了。」太監陰陽怪氣道,眼光落在兩人身上,又是一陣鄙夷。
「所以你是要把我們攔在殿外,讓皇后娘娘繼續等嗎?」許以默真誠發問,她當然看得到太監手指比劃的動作。
但她剛斥了巨資給慕遠書換藥,身上連一個銅板都沒有,既沒心也沒力,就裝瞎吧。
太監沒想到許以默這般沒有眼力見,恨恨道:「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慕將軍是個瞎子,娶的媳婦也是個睜眼瞎。」
尖銳的嗓音刺得許以默耳膜生疼,她反唇相譏:「果然不是太監不捏聲,這人是太監啊,聲音也不男不女了。」
比嘴上功夫,她可沒有輸過!
「你!」太監氣急,指著許以默就要教訓。
「怎麼,你還想打我?沒聽過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嗎?我再睜眼瞎,也是皇上正兒八經賜婚給慕將軍的,你一個下人也敢朝將、軍、夫、人、動手?!」
狐假虎威的姿態,氣勢不要太足。
見太監還想說什麼,許以默直接打斷:「別墨跡了,皇后娘娘還等著呢!」
說完,她一腳踢開太監,扶著慕遠書朝殿內走去。
什麼玩意兒,也敢朝她耀武揚威?
「是我連累你了。」慕遠書低聲道:「要是之前......宮裡多攀炎附勢之輩,你別往心裡去。」
未盡之言兩人都知道。
許以默不在意地說:「沒事,他們抗揍就行。」
慕遠書:「......」
兩人朝前走了一會兒,便聽到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傳了出來。
「娘娘這身衣裳,塗這個顏色的指甲最好看啦!」宋雲恬的聲音傳來,許以默微微挑眉。
「慕將軍,表姐,你們來啦?!」
宋雲恬略帶驚喜的聲音響起,將殿內眾人的目光吸引到門口站著的兩人身上。
許以默跟在慕遠書身旁,朝眾人行禮。
但跪下時她故意慢半拍,膝蓋還未著地,就被蔣鳳喊起來了。
「遠書來了?今日是家宴,別拘束。」
蔣鳳是慕遠書的姑母,慕遠書父母雙亡,她作為唯一的長輩,在兩人成婚第二日喚兩人進宮,倒也說得過去。
「這就是新婦?」蔣鳳挑剔的眼光上下打量著許以默,越看眉頭皺得越緊:「怎這般寒酸?」
不說頭上沒有幾樣像樣的首飾,甚至連衣服都洗得卷邊了!
不待許以默開口,宋雲恬就搶過話頭道:「表姐出嫁那日,娘親給她準備了幾箱衣服和首飾。但表姐嫌棄不好看,生生逼著母親換成銀子。」
「要是知道表姐在將軍府連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雲恬說什麼都要阻止母親的。」
聽到這話,蔣鳳將手裡的茶杯重重放下,面色不虞地看向許以默:「真有此事?」
她說這話並不是有多看重慕遠書,不過是藉機立立長輩的威風罷了。
一時間,殿內眾人鄙夷、嘲諷的目光都投到許以默身上。
見過眼皮子淺的,倒沒見過眼皮子這麼淺的。
聞言,許以默不慌不忙地朝蔣鳳行了半禮:「娘娘明察,昨日以默出嫁,宋府的確準備了十幾箱嫁妝,但裡面全是......」
「唉,以默想著,慕將軍再落魄,總不至於需要以默一個新婦帶著十幾箱石塊去修院子吧?就懇請宋夫人換成銀子,也好給我家將軍買些藥。」
「沒想到,謠言竟然傳成這樣了。」許以默嘆了口氣,隨後轉向宋雲恬:
「宋小姐,你可不能偏聽偏信啊。畢竟,你將來可是要母儀天下的,如此信謠傳謠,以後如何做到公平公正?」
言辭懇切,像是真的在為宋雲恬考慮一般。
「你......」
宋雲恬漲紅了臉,指著許以默的手指微微顫抖:「你胡說,娘親怎麼會騙我?!」
她明顯不信,宋府家大業大,不至於拿石塊糊弄人。
聞言,許以默聳聳肩膀:「我說的是事實,不信你可以回去找找留在府里的那十幾個箱子。才一天,宋府應該沒扔掉,裡面還裝著大小不一的石塊呢。」
「夠了!」蔣鳳喝止住許以默的話,同時拍了拍宋雲恬的手:「即便如此,但你可知,光衣著不整一點,本宮就可以定你個蔑視皇家的罪名嗎?!」
如此大的一頂帽子扣下來,饒是慕遠書都扛不住。
許以默輕輕戳了戳慕遠書,示意他不要說話,隨即跪坐在地上誠惶誠恐地說:「以默不敢,實在是......」
她一副難以啟齒的樣子,讓蔣鳳心頭的火更甚:「實在是什麼?說!」
「以默帶去將軍府的十幾箱銀子被人偷了!」許以默仿佛豁出去一般,嚷道:「昨日以默剛進府,將軍就暈倒了,府里頓時一片慌亂。」
「以默作為新婦,人生地不熟的,只能跟在丫鬟的身後忙前忙後。等晚上,再去將嫁妝歸庫時,發現箱子全不見了!連帶著將軍府值錢的東西都丟了不少!」
「以默也知道穿得寒酸,會冒犯到娘娘。但今日宮裡的口諭來的急,街上像樣的成衣鋪子又貴。不怕諸位笑話,將軍府實在拿不出這麼多銀子啊!」